第37章：翠心陷两难，尘光鉴忠奸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却驱不散小翠心头的阴霾。她机械地服侍着墨羽肴梳洗，动作比往日迟缓了许多，眼神躲闪，不敢与自家小姐对视。
“小翠，你昨晚没睡好吗？”墨羽肴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注意到丫鬟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是不是被地震吓到了？别怕别怕，洛尘那么厉害，会把坏人都打跑的！”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安慰，却不知自己话中的某个名字，如同针一样刺在小翠心上。
“没……没事的小姐，就是有点没缓过来。”小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干涩。
墨羽肴心思单纯，并未深究，转而忧心起村里的情况：“不知道大家房子修得怎么样了……那么多人都没地方住……”她推开房门，“走，我们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主仆二人走出院子。村中的景象比昨日齐整了些，村民们正在清理废墟，搬运木料，互相帮衬着搭建临时窝棚，虽然忙碌，却透着一股灾后重生的韧劲。王大锤带着人将洛尘初步用元气加固过的区域优先清理出来，效率明显更高。
小翠跟在墨羽肴身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村东头。那棵老歪脖子树在晨光中伸展着扭曲的枝干，如同一个沉默的问号，拷问着她的内心。
午时……老歪脖子树……
侯爷的威严，夫人的眼泪，暗卫冰冷的威胁，与小姐在桃源村无忧无虑的笑脸、村民们质朴的关怀、洛尘沉稳可靠的身影，在她脑中激烈交战。
“忠”与“义”，“恐惧”与“感恩”，几乎要将她撕裂。
“小翠？小翠！”墨羽肴连叫了几声，才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你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帮忙扶一下这根柱子！”
“啊？哦，来了小姐！”小翠慌忙应道，快步上前，心却跳得如同擂鼓。
时间在忙碌与煎熬中一点点流逝，日头渐渐升高。
洛尘并未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正在自己的小屋中，争分夺秒地修炼《星元古诀》，并尝试进一步炼化“石髓元甲”。有了正统功法的引导，他对元气的掌控力与日俱增，与石甲的联系也越发紧密，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石甲内部那如同岩浆般缓缓流动的炽热能量。他有一种预感，若能彻底炼化此甲，其威能远不止增幅气力和防御那么简单。
同时，他也在反复琢磨守林人的话和那方符文青石板。“元心佩”作为“控制枢纽之信物”，与那石板必然存在联系。他尝试将心神沉入玉佩，隐隐能感觉到村口方向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但具体如何“控制”，依旧如同隔纱观物，模糊不清。
午时将近。
小翠借口去取些针线帮村民缝补帐篷，心神不宁地朝着村东头走去。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针尖上。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老歪脖子树孤零零地立在村东一片略显荒芜的空地上，树下杂草丛生。
小翠忐忑不安地走到树下，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
就在她稍稍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望（或许对方放弃了？）时，一个冰冷的东西突然从后面抵住了她的后腰！
小翠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别出声，跟我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正是昨夜那个暗卫。
她被半推半就地带到了歪脖子树后方一处被茂密灌木遮掩的土坡后面。那里，除了昨夜那个暗卫，竟然还有一人——是那个冷面将领！他换了一身普通的劲装，但眼神中的锐利和冷酷丝毫未减。
“小翠姑娘，想清楚了吗？”冷面将领开门见山，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小翠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侯爷耐心有限。”冷面将领逼近一步，压迫感十足，“大小姐必须回去。这村子的秘密，侯爷也志在必得。你只需做两件事：第一，找机会劝大小姐跟我们走，或者告诉我们她确切的位置和守卫情况。第二，摸清那个叫洛尘的底细，他那身石甲和使用的古怪力量，从何而来？”
他拿出一小包东西塞到小翠手中：“这是‘迷心散’，无色无味，放入饮食中，能让人昏睡数个时辰，问什么答什么。必要时，可用在大小姐或那洛尘身上。”
小翠如同握住一块烧红的烙铁，手猛地一抖，那包药粉差点掉落。给小姐下药？给洛尘下药？她做不到！
“不……我不能……”她声音带着哭腔。
“不能？”冷面将领眼神一寒，猛地抽出腰间短刀，冰冷的刀锋贴在小翠的脸颊上，“那你和这村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想想你的家人，还在侯府为奴为仆吧？”
家人……小翠脑海中浮现出父母和弟弟在侯府辛苦劳作的身影，眼泪终于决堤。
就在这时——
“小翠姐姐！你在哪里呀？针线找到没有？”墨羽肴清脆的呼喊声由远及近，她久等小翠不回，竟寻了过来！
土坡后的三人脸色骤变！
冷面将领眼中杀机一闪，短刀微微用力，在小翠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低吼道：“让她走！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小翠痛得浑身一颤，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她。
墨羽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走到了歪脖子树附近，疑惑地张望着：“小翠？奇怪，跑哪儿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翠看着冷面将领那毫无人性的冰冷眼神，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再听到小姐那毫无防备、充满关切的呼喊，一直被压抑的某种情绪猛地爆发了！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张嘴，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小姐——快跑——！！！”
这一声尖叫，如同平地惊雷，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找死！”冷面将领大怒，短刀毫不犹豫地朝着小翠的心口刺去！
砰！
一声闷响！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撞破灌木，后发先至，一记蕴含着灼热元气的手刀，精准无比地劈在冷面将领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冷面将领惨叫一声，短刀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带得踉跄后退，撞在土坡上，惊骇欲绝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洛尘！
洛尘面沉如水，覆盖着石甲的手臂散发着惊人的热浪。他其实早已察觉到小翠的异常，只是隐在暗处，想看看究竟。若非小翠最后那一声拼死示警，他或许还会再观察片刻。
另一名暗卫见势不妙，刚想有所动作，王大锤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已从另一侧出现，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将其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墨羽肴被那声尖叫吓得花容失色，此时才反应过来，看到土坡后的情形，尤其是小翠脸上淌血的伤口和洛尘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顿时明白了一切。
“小翠！”她哭喊着冲过来，抱住瘫软在地的丫鬟。
洛尘没有理会惊怒交加的冷面将领，而是目光复杂地看向瑟瑟发抖、泪流满面却带着一丝解脱神色的小翠。
这个胆小懦弱的丫鬟，在最后的关头，终究还是选择了忠于自己的本心，选择了保护她真心对待的小姐。
“带回去，分开严加看管！”洛尘对王大锤吩咐道，声音冰冷。
他走到小翠面前，蹲下身，看着她脸上的伤口和惊恐未定的眼神，语气稍缓：“你做得对。”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小翠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是混杂着委屈、后怕和一丝获救的庆幸。
墨羽肴紧紧抱着小翠，抬头看向洛尘，眼神充满了依赖与信任。
内患暂除，但小翠的遇险也表明，侯府的渗透无孔不入。
洛尘站起身，望向村外，目光锐利如刀。
下一次，必须让敌人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