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板路上交错重叠。
陆承泽走在苏晓棠身侧,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轻盈的身影。方才院子里那幅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画面,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今天...谢谢你。苏晓棠轻声打破沉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是说,谢谢你没有觉得我是个怪人。
陆承泽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为什么要觉得你怪?
因为...苏晓棠低下头,很多人都觉得能和动物亲近是件很奇怪的事。小时候,村里的孩子都不愿意和我玩,说我是。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痛了陆承泽的心。
那不是奇怪,是珍贵。陆承泽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像你这样,让动物如此信任。
苏晓棠抬起头,眼中闪着不确定的光芒: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陆承泽郑重地点头,你知道吗?在城里的时候,我见过很多人对待动物的态度。有人把它们当作玩物,有人把它们当作工具,却很少有人像你这样,把它们当作朋友。
他的话让苏晓棠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也喜欢小动物?
以前没太多接触,陆承泽如实说道,但看着你和它们相处的方式,让我学会了很多。
就在这时,墨痕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嘴里叼着一只受伤的雏鸟。它小心翼翼地把雏鸟放在苏晓棠脚边,然后焦急地围着她打转。
这是...苏晓棠蹲下身,轻轻捧起那只雏鸟。
雏鸟的翅膀似乎受了伤,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她掌心。苏晓棠仔细检查着它的伤势,眉头微微蹙起。
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她轻声说,翅膀骨折了。
陆承泽也蹲下身,看着这只奄奄一息的小生命:能救活吗?
我试试。苏晓棠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取出一些草药,又找了两根细小的树枝作为夹板。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这只脆弱的小生命。陆承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几只成年的鸟儿从树上飞下来,落在不远处的墙头上。它们没有像往常一样见人就飞走,而是安静地注视着苏晓棠的动作,偶尔发出几声轻柔的鸣叫。
更让人惊讶的是,墨痕似乎理解这些鸟儿的担忧,它走到墙根下,对着鸟儿们轻轻摇了摇尾巴,仿佛在安抚它们。
苏晓棠一边给雏鸟包扎,一边轻声对墙头上的鸟儿们说: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它的。
那些鸟儿仿佛听懂了般,竟然真的安静下来,只是偶尔扑棱一下翅膀。
陆承泽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苏晓棠与动物互动,但每一次都让他感到惊奇。
它们...好像能听懂你的话。他忍不住说道。
苏晓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没有人真正理解。她轻声说,他们要么觉得我在装神弄鬼,要么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陆承泽沉默了。他看着苏晓棠专注的侧脸,忽然明白这份给她带来的不仅是快乐,更多的是旁人的误解和非议。
我理解。他轻声说。
苏晓棠惊讶地抬起头。
虽然我不像你这样能和动物沟通,陆承泽继续说,但我能看出来,它们是真心信任你。这种信任,是装不出来的。
他的话让苏晓棠的眼眶微微发热。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而不是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包扎好雏鸟的伤势后,苏晓棠小心地把它放在一个铺着软草的小篮子里。墙头上的鸟儿们见状,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似乎在表达感谢。
它们是在谢谢你。苏晓棠轻声解释,动物其实很懂得感恩。
陆承泽看着那些久久不愿离去的鸟儿,忽然问道:你一直都是这样吗?从小就能和动物沟通?
苏晓棠点点头,眼神有些悠远:其实...我十岁才被奶奶收养。在那之前,我一直在流浪。
陆承泽的心猛地一紧。他从未听她提起过这段往事。
那时候,是山里的动物们救了我。苏晓棠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回忆,冬天最冷的时候,是野兔带我找到可以避风的山洞;饿得不行的时候,是鸟儿们给我指路,让我找到野果。如果没有它们,我可能早就...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所以对我来说,它们不只是动物,它们是曾经救过我命的恩人。
陆承泽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难以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是如何在野外生存下来的。
后来奶奶收留了我,苏晓棠继续说,她从不觉得我奇怪,反而说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她教我认识草药,教我如何更好地帮助这些小生命。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奶奶说,既然我有这样的能力,就更应该用它去帮助需要帮助的生命。
陆承泽望着她带着泪光的笑容,忽然明白这份能力的来之不易。这不是什么与生俱来的天赋,而是在生死边缘磨练出来的生存本能,更是一颗知恩图报的纯净心灵。
后来我就不再跟别人说这些事了。苏晓棠轻声说,反正说了也没人信,还会被嘲笑。
我信。陆承泽脱口而出。
苏晓棠愣住了。
我真的信。陆承泽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能感觉到,你和动物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这不是什么怪事,这是...很美好的事。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晓棠望着陆承泽真诚的眼神,忽然觉得心中某个冰封的角落,正在慢慢融化。
就在这时,墨痕突然竖起耳朵,朝着村口的方向低吠了一声。
怎么了?苏晓棠问道。
墨痕焦急地在她腿边打转,又朝着村口的方向叫了几声。
苏晓棠的脸色突然变了:不好,村口有头牛难产了!
陆承泽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是墨痕告诉我的。苏晓棠急忙收拾药篓,我们得赶紧过去!
陆承泽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立刻跟上她的脚步。当他们赶到村口时,果然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头母牛旁边,牛主人正急得团团转。
让一让!苏晓棠挤进人群,让我看看!
母牛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身下已经流了一滩血水。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都说这牛怕是保不住了。
苏晓棠仔细检查着母牛的情况,眉头越皱越紧。
是胎位不正。她沉声说,再这样下去,母牛和小牛都活不成。
那怎么办啊?牛主人急得直跺脚,这头牛可是我们家的命根子啊!
苏晓棠没有回答,而是将手轻轻放在母牛的肚子上,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对陆承泽说:帮我按住它,我要把胎位正过来。
陆承泽虽然从未做过这种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照做了。在几个村民的帮助下,他们按住了痛苦挣扎的母牛。
苏晓棠将手伸入产道,额头上很快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的动作极其小心,生怕伤到母牛和小牛。
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痛苦挣扎的母牛,在苏晓棠的抚摸下竟然渐渐平静下来。它发出低低的哞叫,眼睛里似乎含着泪水。
它在说...苏晓棠的声音有些哽咽,它在说谢谢,还让我们救救它的孩子。
周围的村民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苏晓棠的努力下,胎位竟然真的被正了过来。
出来了!出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一只湿漉漉的小牛犊顺利出生,母牛立即转过头,温柔地舔舐着自己的孩子。
奇迹!真是奇迹啊!牛主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晓棠,谢谢你!谢谢你!
苏晓棠累得几乎虚脱,靠在陆承泽身上微微喘息。她的手上、衣服上都沾满了血污,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
它说谢谢你们。她轻声对牛主人说,它还说要好好报答你们。
牛主人连连点头:一定一定!这头母牛就是我们家的恩人!
回去的路上,夕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映在苏晓棠带着倦意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格外柔和。
今天...谢谢你。苏晓棠轻声说,如果不是你帮忙,我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
陆承泽摇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陆承泽停下脚步,深深地望着她,也让我明白,真正的善良是什么样子。
苏晓棠的脸微微泛红,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动人。
墨痕在他们身边欢快地摇着尾巴,时而蹭蹭苏晓棠的腿,时而围着陆承泽打转,仿佛在为两人的靠近而感到高兴。
这一刻,陆承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苏晓棠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最初的同情与好奇。这个曾经流浪、被动物所救、如今用尽全力回报这份恩情的姑娘,在他心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而苏晓棠也感觉到,这个愿意理解她、支持她的男人,正在一点点打开她封闭已久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