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从窗帘缝隙落进卧室，在地板上投下一条细长的亮线。林默一夜未睡，眼底布满红血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
卧室门紧闭。
苏清媛在里面。
他在外面。
一墙之隔，却像隔着无法跨越的深渊。
林默站起身，轻轻敲门。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一次，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还是没有回应。
他靠在门上，额头贴着冰冷的木板，胸口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恐惧——不是怕失去工作，不是怕失败，而是怕苏清媛再也不会原谅他。
他抬手，想再敲一次。
门却在这时被拉开。
苏清媛站在门后，脸色苍白，眼底还有未散的疲惫。她看了林默一眼，那眼神很淡，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林默心口一紧。
苏清媛没有说话，只是绕过他，走向客厅。
她走路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疏离，像一阵风从他身边掠过，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留下任何温度。
林默僵在原地，像被钉住。
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陌生。
那不是他熟悉的苏清媛。
不是那个会扑进他怀里撒娇、会因为他晚归十分钟而嘟嘴生气的小女人。
她变了。
变得安静。
变得冷漠。
变得……不再需要他。
林默喉咙发紧，指尖微微发抖。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她。
……
苏清媛在厨房准备早餐。
她动作很慢，像是在极力维持平静。
林默走过去，想帮她。
刚伸手，苏清媛却像被惊到一样，身体轻轻一颤。
那细微的动作，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林默的心里。
他僵住，手停在半空，然后慢慢收回。
他不敢再靠近。
苏清媛低头继续切面包，动作平稳，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
空气像被冻结。
两人之间的沉默，比争吵更让人心碎。
……
早餐桌上，两人面对面坐着。
苏清媛喝着牛奶，动作安静，像是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林默看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我会处理好沈知澜”，想说“别离开我”。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沉重的沉默。
苏清媛放下杯子，轻声说：“我今天想去工作室看看。”
林默愣住。
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提出去他的工作室了。
他心里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可下一秒，苏清媛又补了一句：“沈知澜说，他有一些关于项目的东西想和我谈。”
林默的心脏像被重击。
他抬起头，看向苏清媛，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苏清媛却没有看他，只是拿起包，准备出门。
林默猛地站起来：“清媛，你不能去。”
苏清媛终于停下脚步。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只有一种深深的……失望。
“林默，你连让我见谁都要管吗？”
林默呼吸一窒。
苏清媛轻轻摇头：“我已经很累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门轻轻关上。
林默像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重重坐在椅子上。
他知道，苏清媛不是在赌气。
她是真的……开始把他排除在生活之外。
……
到了公司，林默几乎无法集中精神。
桌上的文件堆成一摞，他却连翻开的力气都没有。
沈知澜走进办公室时，他甚至没有抬头。
沈知澜将一杯咖啡放在林默桌上，动作优雅，带着一种看似无意的从容。
“林总，早上好。”
林默没有说话。
沈知澜自顾自坐下，打开电脑，像是完全不在意林默的冷漠。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道：
“清媛今天会来。”
林默的手指骤然收紧。
沈知澜继续道：“她不太舒服，我让她来休息一下。”
林默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你别碰她。”
沈知澜微微一笑：“我只是关心她。”
“她是我妻子。”林默声音嘶哑。
沈知澜轻轻点头：“我知道。”
他顿了顿，看向林默，眼神温柔却锋利：
“可她现在……更需要我。”
林默猛地站起身，拳头攥得死紧。
沈知澜却没有退缩，只是缓缓靠近，压低声音：
“林总，你最近状态不好。”
“工作上，你频频出错。”
“生活里，你让清媛哭了很多次。”
“你这样……怎么留住她？”
林默胸口一阵抽痛。
沈知澜继续道：
“而我——”
“可以给她稳定。”
“给她温柔。”
“给她你给不了的东西。”
林默呼吸急促，眼前阵阵发黑。
沈知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你该休息了，林总。”
“不然……你会彻底失去她。”
这句话像最后一击，让林默的理智彻底崩断。
他猛地抓住沈知澜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
动作狠戾，带着濒临崩溃的绝望。
沈知澜没有反抗，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林总，你看……”
“你又失控了。”
林默的手开始发抖。
他知道沈知澜在刺激他。
可他控制不住。
胸腔里的痛像要把他撕裂。
沈知澜轻轻抬手，推开他的手：
“林总，如果你再这样，我会认为你影响工作。”
“到时候，总部会介入。”
林默呼吸一窒。
沈知澜继续道：“我不希望你失去工作。”
“更不希望清媛因为你……难过。”
林默整个人僵住。
沈知澜整理好衣领，轻声道：
“我去接她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办公室再次陷入死寂。
林默缓缓蹲下，双手抱住头，肩膀剧烈起伏。
他从未如此无力。
也从未如此恐惧。
他知道沈知澜在一步步瓦解他。
工作。
生活。
苏清媛。
每一步，都精准得像算计好的。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
下午，苏清媛果然来了。
她走进办公室时，脸色依旧苍白。
林默立刻站起来，想走过去。
可苏清媛却绕开他，径直走向沈知澜。
沈知澜站起身，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包，动作温柔得像习惯了无数次。
林默胸口一阵剧痛。
苏清媛轻声说：“我有点累。”
沈知澜点头：“我给你准备了休息室。”
说完，他看向林默，眼神平静：
“林总，我先带清媛去休息。”
林默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苏清媛经过他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她没有看他。
只是轻声说：
“林默，你别再这样了。”
那声音轻得像风，却像刀子一样扎进林默的心脏。
他整个人僵住。
看着她和沈知澜一起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
林默彻底崩溃。
他缓缓蹲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不停发抖。
胸腔里的痛像潮水一样一波波涌来。
他第一次意识到——
他正在被一点点从苏清媛的世界里推开。
而沈知澜，正站在她身边，一点点取代他。
他想嘶吼。
想抓住她。
想把她从沈知澜身边拉回来。
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自己的世界，一点点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