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
清晨的空气带着湿气,街道被洗得干净,却冷得像能冻进骨头里。
夏晚星走出酒店时,脚步有些虚。
她没有回头。
也不敢回头。
昨晚的一切像一根刺,扎在她胸口,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走到路边,撑着墙壁,深吸了好几口气,却仍然无法让自己平静。
她不是那种会因为一夜失控就崩溃的女人。
但昨晚……
是她人生第一次完全失去控制。
她抓住他的衣服。
她贴在他怀里。
她靠得太近。
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甚至……主动靠近他。
夏晚星闭上眼,指尖微微发抖。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静、足够理智、足够专业。
但在药物面前,她的理智像纸一样被轻易撕碎。
而更让她庆幸的是——
她越界的对象,是林默。
是她曾经最尊敬的人。
是她前老板。
是她的恩人。
是她朋友的丈夫。
更是她默默爱的人。
夏晚星喉咙发紧,几乎喘不过气。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昨晚的状态有多危险。
如果不是林默……
她不敢想后果。
可正因为是林默……
她才更加无法面对。
她抬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
她不是想哭。
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害怕林默误会。
害怕他以为她是故意的。
害怕他以为她对他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更害怕……
他为了“负责”,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夏晚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
她告诉自己:
昨晚只是意外。
只是药物。
只是失控。
没有任何意义。
她必须把这件事彻底埋掉。
——
与此同时。
酒店房间内。
林默站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他从来不抽烟。
但此刻,他却需要一点东西来麻痹自己。
昨晚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回放。
夏晚星靠在他怀里。
她抓住他的衣服。
她的声音软得几乎融化。
她的眼神脆弱、依赖、混乱。
以及……
她在最无助的时候,只叫了他的名字。
林默闭上眼。
他不是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有家庭。
他有妻子。
他有孩子。
他不能、也不应该对夏晚星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但他心里却有一块地方,被昨晚的事狠狠撞开了。
他不是圣人。
他会害怕。
会动摇。
会不安。
他害怕夏晚星受到伤害。
害怕她因为昨晚的事自责。
害怕她一个人撑着。
也害怕……
苏清媛知道。
想到苏清媛,林默的心狠狠一紧。
他的妻子温柔、善良、信任他。
他不能伤害她。
更不能让她难过。
林默握紧拳头。
他告诉自己:
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必须尽快让夏晚星恢复正常。
必须尽快把这段失控的意外,彻底封存。
可他越这么告诉自己,胸口就越闷。
因为他知道——
昨晚的事,不会这么容易过去。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
是助理打来的。
“林总,公关部已经准备好反击方案,需要您确认。另外……李氏集团的股票在今早突然波动,我们怀疑他们准备提前行动。”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我马上到公司。”
他必须把注意力拉回工作。
必须把昨晚的事暂时压下去。
否则,他会被情绪淹没。
——
他收拾好东西,刚准备离开酒店,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但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前缀。
是夏晚星的律所座机。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然后,夏晚星的声音传来。
冷静、专业、克制。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林总,关于林氏建筑的诽谤案,我已经整理好初步反击策略。十点钟我们在公司开会?”
林默怔住。
她的声音太平静了。
平静得像在切割昨晚的所有情绪。
林默喉咙发紧:“晚星,你——”
“林总。”
夏晚星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工作上的事,我们在会议里谈。私人的……就不必再提了。”
林默的心狠狠一痛。
他知道。
她是在划清界限。
她是在告诉他——
昨晚的事,她不想再谈。
也不想再面对。
林默闭上眼:“好。”
电话挂断。
房间再次陷入死寂。
林默站在原地,胸口像被什么堵住。
他知道夏晚星是在保护他。
也是在保护她自己。
但他心里却莫名地难受。
——
一个小时后。
林氏建筑会议室。
所有人都在等他。
但林默却迟迟没有说话。
他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神却没有焦点。
助理小声问:“林总,您还好吗?”
林默抬头,声音低沉:“开始吧。”
会议开始。
但他的心思却一直飘着。
飘到酒店房间。
飘到夏晚星湿透的头发。
飘到她颤抖的肩膀。
飘到她靠在他怀里的那一刻。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来。
可越是这样,他越无法忽视胸口的那股沉重。
会议进行到一半,门被推开。
夏晚星走进来。
她穿着职业套装,头发束得整齐,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仿佛昨晚那个脆弱、无助的女人不是她。
她走到会议桌前,微微点头:“林总。”
林默看着她。
她却没有看他。
她的眼神平静、疏离、专业。
完全像是在面对一个普通客户。
林默的心,莫名一沉。
夏晚星开始汇报案情。
她的声音清晰、冷静、条理分明。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把昨晚的温度彻底切断。
林默看着她。
看着她努力维持的专业。
看着她假装平静的表情。
看着她隐藏得极深的疲惫。
他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揪住。
他突然意识到——
昨晚的事,她不是不难过。
她只是……
一个人扛着。
林默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知道。
这件事……
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