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鬼的尖啸如同无数玻璃碎片刮擦着灵魂,卧室内的灯光疯狂闪烁,明暗不定。那画中的庭院景象开始扭曲、融化,春意盎然的假象褪去,显露出底下污血横流、骸骨隐现的炼狱本相。那绝色仕女的面皮剥落,露出一张不断蠕动、没有固定形状的丑陋面孔,唯有那双眼睛,充满了无尽的嫉妒与饥渴,死死锁定凌玥。
“嘶……好纯净的灵蕴……给我!” 画皮鬼发出模糊不清的精神咆哮,一道凝练至极、粉中带黑的邪气如同毒蛇出洞,猛地从画中窜出,直刺凌玥眉心!它竟想强行侵占凌玥的识海!
“自寻死路。” 凌玥眼神一寒,不闪不避,并指如剑,指尖一点璀璨金芒乍现,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道邪气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邪气瞬间溃散,发出刺耳的消融声。金芒去势不减,化作一道纤细却无比凌厉的剑意,直接斩向那幅古画!
画皮鬼发出了真正恐惧的哀嚎。它感受到那剑意中蕴含的、足以将它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的力量。它拼命收缩妖气,试图退回画中,那丝与《绝望之眼》同源的波动在极致的恐惧下,再次清晰地荡漾开来。
就在凌玥的剑意即将触及画布的刹那,她心念微动,剑意倏地由斩化为“缚”,如同金色的丝线,瞬间将整幅画作连同其中挣扎的邪灵捆缚得结结实实。毁灭性的力量收敛,转为强大的禁锢与炼化之力。
“啊——!” 画皮鬼在金色缚灵索中痛苦地翻滚,形体在美女与丑陋本源之间不断变幻,“饶……饶命……”
“现在求饶,晚了。” 凌玥声音冰冷,一步步走近,“告诉我,你身上的‘印记’从何而来?是谁赋予你这等邪力?”
“印……记?” 画皮鬼似乎有些茫然,但剧烈的痛苦让它无法思考,“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很久以前的怨恨……嫉妒那些活色生香的女子……后来,有一股力量唤醒了我,增强了我的本能……它让我饥饿,让我去夺取、去替代……”
“那股力量,是什么样子?来自何处?” 凌玥逼问,神识如同利刺,深入画皮鬼混乱的核心。
“看不清……像墨……又像血……很冷……很贪婪……它在很多‘容器’里留下过味道……” 画皮鬼断断续续地传递着信息,“有一幅画……充满了痛苦和疯狂……和那股力量同源……我感觉得到……”
《绝望之眼》!果然!
“唤醒你的,是一个人,还是一股意志?你在哪里被唤醒?” 凌玥抓住关键。
“拍卖会……之前……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有很多画……我听到过……低语……‘播种的时候到了’……” 画皮鬼的气息在金色缚灵索的炼化下迅速衰弱,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画家’……喜欢……收集‘色彩’……”
画家?收集色彩?
凌玥眉头紧蹙。这“画家”显然就是幕后黑手,但其目的似乎并非单纯制造邪物,“收集色彩”这个说法颇为蹊跷。是指收集不同的情绪、灵魂特质,还是字面意义上的……色彩?
就在这时,画皮鬼的核心终于承受不住炼化,开始崩解。它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嫉妒的尖啸,形体彻底溃散,化为一股黑烟,被金色缚灵索净化殆尽。
墙上那幅精美的古画,瞬间失去了所有灵异。画纸变得黯淡焦黄,画面模糊不清,仿佛经历了数百年的时光侵蚀,那绝色仕女和诡异庭院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块块丑陋的污渍。
卧室内那甜腻的异香也随之消散,只剩下淡淡的、纸张腐朽的味道。
凌玥散去灵光,目光沉凝。画皮鬼被消灭了,冯太太的危机解除,但得到的线索却指向了更深的迷雾。
“画家”……播种……收集色彩……多个容器(邪画)……以及,与维克多·李相关的《绝望之眼》。
“青梧,” 凌玥转身,“查那场私人拍卖会的背景,尤其是这幅《仕女赏春图》的源头。另外,让局里和沈氏留意,近期是否还有其他涉及古画、艺术品的不寻常事件或失踪案,特征可能是持有者出现精神萎靡、形貌变化或行为异常。”
“是,小姐。” 青梧肃然应道。
凌玥走出卧室,对焦急等待的冯太太简单交代了一句:“邪物已除,你好自为之,多行善事,固本培元。” 随即不顾冯太太千恩万谢,带着青梧离开了这栋豪宅。
坐回车内,凌玥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霓虹。这座繁华的现代都市之下,暗流汹涌。一个能够制造“画皮鬼”和“绝望之眼”的“画家”潜伏在暗处,其目的不明,手段诡异。而维克多·李偷走《绝望之眼》,是意外,还是这盘棋中的一步?
她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张开,而网的中心,似乎都与“画”有关。必须尽快找到维克多·李,找到《绝望之眼》,这或许是揭开“画家”真面目的关键。
下一次,或许就不止是“画皮”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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