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蹲在琼华阁的窗棂上,手指悬在半空,第三次确认自己敲窗的力度与往常无异。可那扇雕花木窗依旧紧闭,没有半点要开的迹象。
“奇怪...”他低声自语,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自从表明心意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夜访,本就如履薄冰的心情此刻更添几分忐忑。
往日只要敲过窗,不过片刻就会听见里面细碎的脚步声,然后那扇窗会悄悄打开一条缝,露出半张娇俏的小脸。今日这是怎么了?
“莫非生气了?”脑海中飞快闪过这几日的所作所为——送了她最爱的话本子,派人保护她的安全,连她院里的猫都喂得油光水滑...没做什么惹她不快的事啊?
夜风掠过树梢,带着初秋的微凉。谢临渊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纠结,轻巧地推开未锁的窗子,翻身落入室内。
“娇娇儿?”他压低声音呼唤,目光在昏暗的闺房内搜寻。绣床空荡荡的,书案前也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案上摊开的诗集旁,一盏琉璃灯静静燃着,火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谢临渊眉头微蹙,将手中新买的食盒放下。今日特意排了半个时辰队买的玫瑰酥,还热乎着呢。
耳房内隐约传来水声。
谢临渊循声而去,修长的手指撩开一层又一层轻纱帷幔。越往里走,空气中药香越发浓郁,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让他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最后一层纱幔被掀开的瞬间,蒸腾的水汽扑面而来。谢临渊眨了眨眼,待视线清晰后,谢临渊瞬间僵在原地,全身血液仿佛同时冲向两个极端——脸上烧得滚烫,下身绷得生疼。
白玉镶嵌的巨大浴池中,水雾氤氲。一抹莹白的身影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发梢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荡漾。水珠顺着那纤细的颈项滑下,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碧桃,我不是说过今天不用伺候了吗。”温琼华的声音带着慵懒,显然没察觉到来人是谁。她轻轻拨弄着水面的花瓣,“也罢,时辰也差不多了,巾帕拿给我,扶我起来。“
随着她缓缓起身,水面泛起涟漪,更多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药浴后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像初绽的桃花,娇嫩得让人不敢触碰。
谢临渊鼻腔一热,两行鼻血毫无预兆地淌下。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一块丝帕捂住鼻子。
眼睁睁看着那抹身影就要站起,脑中一片空白,手中无意识地攥紧了刚才随手抓来擦鼻血的巾帕。
“那个......”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像话。
水声戛然而止。
“啊!”一声惊叫,紧接着是“哗啦”的水响。
温琼华整个人缩回水中,只露出一张涨得通红的小脸,“谢!临!渊!”
“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谢临渊手忙脚乱地解释,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水里瞟。水面上漂浮的花瓣根本遮不住什么,反而更添几分欲盖弥彰的诱惑。
“你还不给我转过头去!!”温琼华羞恼交加,声音都变了调。
“哦......哦......”谢临渊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转身,却在转身的瞬间又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却正对上温琼华杀人般的目光。
“你....你还看!”
“不......不是,巾帕弄脏了。”他举起手中染血的帕子,一脸无辜。
门外突然传来碧桃的声音:“姑娘,可是泡好了,可要奴婢进来伺候?”
“不用!”温琼华急得差点从水里站起来,又猛地缩回去,溅起一片水花。这要是被碧桃看见,她明日就能羞得找根白绫吊死自己。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细如蚊蚋,“巾帕在旁边的柜子里,你....你闭着眼拿给我。”
谢临渊乖乖闭眼,摸索着向柜子走去。
可眼睛闭上了,脑海中那幅画面却越发清晰——水汽氤氲中,她如出水芙蓉般的背影,纤细的腰肢,还有...
指尖不经都开始颤抖,在指尖触到一叠柔软织物,他胡乱抓了一条,背对着浴池单膝跪地,将“巾帕”举过头顶:“我发誓闭眼了,真的。”
温琼华盯着那条绣着并蒂莲的肚兜,差点背过气去:“谢临渊!你故意的!”
“啊?”谢临渊睁开眼,看清手中物件后差点又流鼻血,“不不不,我拿错了!”他手忙脚乱地塞回去,这次终于摸到条正经巾帕。
水面一阵晃动,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谢临渊竖起耳朵,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她穿衣的画面...
“你...你不许胡思乱想!”温琼华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声音里带着羞恼。
“我没有!”谢临渊立刻否认,却感到鼻间又是一热。
“谢临渊!”
“我这是上火!最近天干物燥!”
一阵沉默后,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过来吧。”
谢临渊缓缓转身,只见温琼华已经穿好了素白的中衣,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小脸越发莹白如玉。只是那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不知是药浴的缘故还是...
两人四目相对,又同时别开脸去。
谢临渊难得局促地搓了搓手指:“那个...我今日来得早了些...”
温琼华瞪他一眼:“早了一个时辰!”
“是我的错。”谢临渊态度良好地认错,眼睛却亮晶晶的,“不过娇娇儿,你方才说今日不用伺候,可是特意在等我?”
温琼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从脸颊红到耳根:“谁...谁等你了!我是...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谢临渊笑着凑近,鼻尖还沾着一点没擦干净的血迹:“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敲窗都没听见?”
温琼华别过脸不看他,声音细如蚊呐:“就是...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真的要嫁人了...”
谢临渊心头一软,轻轻握住她的手:“后悔了?”
“才不是...”温琼华小声嘟囔,却没有抽回手,“就是...有点怕。”
“怕什么?”谢临渊将她微凉的手指包在掌心,“怕我欺负你?”
温琼华抬头瞪他,眼中水光潋滟:“你现在不就在欺负我!”
谢临渊低笑出声,忽然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轻如蝶翼:“我保证,只有这种。”
温琼华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羞得一把推开他:“登徒子!”
谢临渊看着她这般娇俏的模样,忍不住上前一步:“娇娇儿...”
“你站住!”温琼华却像受惊的兔子般后退,“你...你先去外面等着,我...我换好衣服再说。”
谢临渊看着她羞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忽然笑了。他后退两步,做了个夸张的揖:“遵命,我的郡主。”
“你...你还说!”温琼华抓起一旁的软枕就要砸他。
谢临渊大笑着躲开,转身向外走去,却在门口又回头:“对了,我带了醉仙楼的玫瑰酥。”
温琼华瞪他:“现在谁还吃得下!”
“那我吃。”谢临渊眨眨眼,“补补血。”
“谢临渊!!”
笑声中,谢临渊轻轻带上门,靠在门板上,摸了摸又开始发热的鼻子,无声地笑了。他的娇娇儿,连生气都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