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侍郎之子在刑部大牢暴毙的消息,在上都权贵圈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死状诡异,中毒而亡,这无疑是在谢临渊刚刚立威的脸上,又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有说是谢临渊杀人灭口,有说是幕后黑手弃车保帅。
谢临渊对此嗤之以鼻,只让墨影加紧追查毒药来源和吏部侍郎的罪证。
他深知,在这种时候,任何的软弱或迟疑都会被视为可乘之机。
他揉了揉眉心,将戾气勉强压下,这才起身回归鸿苑。
无论外面风浪多大,回到有她的地方,心才能找到片刻安宁。
内室里,温琼华已经沐浴完毕,正靠在床头,就着烛光翻看一本庸国地方志。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回来了?事情很棘手?”
谢临渊走到床边坐下,很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汲取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淡香,闷声道,
“无妨,跳梁小丑罢了。只是吵到你了?”他注意到她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温琼华摇摇头,放下书,主动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阿渊,我今晚……有些心慌。”
谢临渊心头一紧,立刻低头查看她的脸色:“可是哪里不适?我让白芷……”
“不是身体。”温琼华打断他,微微蹙眉,“是心里……总觉得不安宁,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
谢临渊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睡吧,我守着你。”
在他的安抚下,温琼华渐渐入睡。然而,睡梦并不安稳。
梦境如同破碎的琉璃,光怪陆离。
一个身着银甲、手持红缨长枪的飒爽女子,背影挺拔如松,正与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激烈争吵。
男子背对着温琼华,声音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和愤怒:“我没错!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先害我!凭什么要我忍气吞声?!”
女子猛地转身,虽然面容依旧模糊,但那双眸子里的痛心与坚决却清晰可辨,
“即便如此,也断不能用那等邪术报复!你难道忘了我凌家家训?忘了我们当初为何而战?!以邪制恶,与恶何异?!你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境的!”
“万劫不复?哈哈哈……”男子发出悲凉而疯狂的笑声,“飞雪,从我失去一切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在深渊里了!既然这世间待我以刀兵,我为何不能以牙还牙?!”
画面骤然破碎、旋转。
下一刻,是无边无际的漫漫黄沙。
狂风卷着沙砾,依旧是那个身披银甲的女子,如今却是她孤身一人,在沙海中艰难跋涉。
风沙掠过她干裂的嘴唇,吹动她染尘的鬓发,
她抬头望向沙海深处,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
“快到了……就快到了……渊儿……娘,一定会护着你!”
那声音,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穿透梦境,直抵温琼华心底。
“母亲……”睡梦中的温琼华无意识地呓语,额间那点融合了圣印与战旗徽记的印记,似乎随着梦境的深入,隐隐散发出微弱的、温热的光芒。
守在一旁的谢临渊立刻察觉到了她的不安。
他看到她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汗,嘴唇微微翕动,仿佛陷入了梦魇。
“琼华?娇娇儿?”他轻轻拍着她的脸颊,低声呼唤。
温琼华猛地惊醒,大口喘息,眼神中还残留着梦境的惊悸与悲伤。
“做噩梦了?”谢临渊长臂一伸,将人紧紧捞进怀里,温热的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与浓浓的担忧,
“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温琼华靠在他怀里,缓了好一会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梦中所见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谢临渊听完,沉默良久,手臂无声地收紧。
“别怕,只是梦。”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无论真相如何,都有我在。”
温琼华在他怀中轻轻点头,感受着他强健的心跳,梦魇带来的寒意渐渐被驱散。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满内室。
温琼华是在一阵轻柔的啄吻中醒来的。
谢临渊早已醒了,却并未起身,而是侧卧着,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着她的眉眼、鼻尖,最后流连在那微启的樱唇上。
“唔……别闹……”
温琼华迷迷糊糊地推他,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和娇嗔。
谢临渊低笑,晨光中他的容颜俊美得令人屏息,眼底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和毫不掩饰的爱意。
他非但没停,反而得寸进尺,大手熟练地探入她的寝衣,抚上那日渐丰腴、滑腻如脂的腰腹,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轻轻摩挲。
“夫人……”
他的声音喑哑,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为夫伺候你起身,可好?”
温琼华被他撩拨得浑身发软,脸颊绯红,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可惜那水光潋滟的眸子毫无威慑力,反而更像是一种邀请。
“青天白日的……你……你注意点影响……”她徒劳地躲避着他细密的吻,小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却撼动不了分毫。
“在自己房里,对着自己夫人,要什么影响?”谢临渊理直气壮,俯身含住她柔软的耳垂,轻轻吮吸,感受到身下人儿的战栗,他眼底的暗色更浓,
“再说……昨日夫人受惊,为夫心疼,自然要好生‘安抚’一番……”
他的吻逐渐向下,如同燎原的星火,点燃一室旖旎。
衣衫不知何时被褪去,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激起细小的疙瘩,随即被他滚烫的体温覆盖。
许久不触碰的身体似乎格外敏感,在他的撩拨下,温琼华很快便溃不成军,只能软软地依附着他,任由他带领着,沉浮在情潮之中。
他动作极尽温柔缠绵,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微凸的小腹,将所有的怜惜与爱意,都化作细密的吻和恰到好处的抚触。
帐幔轻摇,低吟浅喘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当一切归于平静,温琼华已是香汗淋漓,瘫软在谢临渊怀中,连指尖都懒得动弹。
谢临渊心满意足地搂着她,大手依旧眷恋地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流连,时不时落下几个轻吻。
“累不累?”他嗓音低哑,带着事后的慵懒。
温琼华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谢临渊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将她汗湿的鬓发别到耳后,语气是十足的宠溺:“看来夫人还有余力,是为夫不够努力……”
“你敢!”温琼华终于攒了点力气,抬头咬了他下巴一口,可惜没什么力道,反而像小猫撒娇。
两人笑闹一阵,这才唤人备水洗漱。
用早膳时,萧玉卿照例来请平安脉。
他仔细诊了脉,确认温琼华与胎儿皆安好,只是委婉提醒,孕期仍需节制,不可过于“劳累”。
温琼华脸颊微红,暗暗掐了身旁罪魁祸首一把。谢临渊面不改色,甚至还一本正经地对萧玉卿道:“萧太医所言极是,我记下了。”仿佛刚才那个不知餍足的人不是他一般。
萧玉卿无奈摇头,又道:“对了,表妹,你让我留意的那位秋雁姑娘……我昨日偶然在她身上,闻到一种极其罕见的香料残留,似乎……与前朝皇室祭祀所用的一种名为‘魂引’的迷香,有几分相似。此香据说能惑人心智,引人入幻,早已失传许久。”
魂引?前朝皇室?
温琼华与谢临渊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凛。秋雁的身份,越发扑朔迷离了。
午后,小皇帝宇文斐又偷偷溜出了宫,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太子府。
他一进来就眼巴巴地看着温琼华……面前的点心盘子。
温琼华失笑,让碧桃将新做的杏仁酪和茯苓糕端给他。小皇帝立刻眉开眼笑,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
“太子哥哥,”他咽下口中的糕点,凑到正在看书的谢临渊身边,小声说,“我听到母后和舅舅说话了,他们好像……很生气,说你在查吏部侍郎,还要动瑞王叔祖……让你小心点。”
谢临渊放下书,揉了揉小皇帝的脑袋,语气缓和:“嗯,知道了,谢谢陛下提醒。”
小皇帝得了夸奖,很高兴,又跑到院子里去找王琳儿玩她新得的“玩具”——一对沉重的石锁去了。
看着小皇帝单纯快乐的背影,温琼华轻轻靠在谢临渊肩头,低声道:“这孩子,倒是赤子之心。”
“嗯。”谢临渊揽住她,“所以,有些污秽,更不能让他沾染。”
傍晚,墨影带回消息,吏部侍郎与北戎勾结的证据已初步掌握,其通过名下庄园,向北戎输送了大量禁运的铁矿和药材!
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搜查那名暴毙狱中的吏部侍郎之子遗物时,发现了秘瞳教的印记还有一片烧毁的信件。
那片已经面目全非的信件上,隐约只漏出几个字,血脉,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