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晨光刺破云层，将太和殿的琉璃瓦镀上一层鎏金。沈砚身着玄色锦衣卫指挥佥事常服，腰悬绣春刀，手持紫檀木盒，立于殿中。木盒内，密信、账本、军需清单层层叠叠，每一页都承载着扬州盐案的惊天秘辛，也凝聚着无数人的血泪与期盼。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或凝重或好奇地落在他身上。东林党官员神色肃穆，隐隐透着期许；阉党残余则面色阴沉，眼神中藏着忌惮与敌意。魏忠贤立于御座之侧，身着蟒袍，面色平静无波，仿佛早已胸有成竹，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泄露了内心的不宁。
“陛下，臣沈砚，奉旨查勘扬州盐税亏空案，现已查清真相，特携证据回京复命。”沈砚躬身启奏，声音沉稳有力，穿透大殿的寂静，直抵御座之上。
皇帝端坐龙椅，面容威严，抬手道：“呈上来。”
太监接过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呈至御案。皇帝打开木盒，首先取出魏忠贤的手谕，目光扫过“盐利转漠北购火器，三日后举事”的字句，眉头骤然拧紧，龙颜渐沉。他又翻看周启元与刘参将的往来书信，看到“克扣军饷、私卖军需、联络蒙古权臣”等内容时，猛地一拍御案，怒声道：“胆大包天！竟敢通敌叛国，图谋不轨！”
殿内一片死寂，百官噤若寒蝉，无人敢接话。魏忠贤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息怒。此乃沈佥事伪造的证据，意在诬陷老奴与周启元。周启元虽有贪腐之嫌，却绝无通敌叛国之举，还请陛下明察。”
沈砚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魏忠贤：“魏公公，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手谕上的字迹，与你平日奏折的笔迹一模一样，可请翰林院学士鉴定；账本上的每一笔交易，都有王记钱庄的印章与东厂番子的护送记录，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抵赖？”
他转身面向皇帝，继续道：“陛下，臣在扬州截获周启元转运的军需，包括盔甲五百副、长刀一千柄、火药百箱，现已封存于江南锦衣卫库房；擒获周启元亲信王三、东厂玄字营统领刘公公，二人已招供部分罪行，可当堂对质；此外，臣还查到，魏公公利用江南士绅老宅作为洗钱据点，私银数额足以抵扬州十年盐税，账本上详细记录了盐利流向漠北的全过程。”
“一派胡言！”魏忠贤怒喝一声，眼神阴鸷，“沈砚，你勾结江南盐商，私截官货，诬陷忠良，其心可诛！老奴追随陛下多年，忠心耿耿，岂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定是你被东林党蛊惑，故意捏造证据，想要扳倒老奴！”
东林党首领立刻上前，躬身道：“陛下，沈佥事忠心耿耿，查案公正，绝非诬陷之人。魏忠贤把持朝政多年，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早已天怒人怨。此次扬州盐案，正是他通敌叛国的铁证，还请陛下严惩！”
阉党官员纷纷附和魏忠贤，东林党则力挺沈砚，大殿内顿时陷入激烈的争辩，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皇帝脸色愈发阴沉，目光扫过殿内百官，最终落在沈砚身上：“沈砚，你说人证物证俱全，可有把握？”
“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沈砚语气坚定，“魏忠贤的手谕、周启元的账本、刘公公的供词，还有截获的军需与私银，环环相扣，形成完整的证据链，绝非伪造。陛下若不信，可即刻传王三、刘公公上殿对质，也可派专人前往江南查验军需与私银。”
皇帝沉吟片刻，道：“传王三、刘公公上殿。”
片刻后，两名校尉押着王三与刘公公走进大殿。两人手脚戴镣，衣衫褴褛，神色惶恐。看到御座上的皇帝与身旁的魏忠贤，刘公公眼神闪烁，想要开口辩解，却被沈砚的目光制止。
“王三，你如实交代，周启元私卖军需、通敌叛国之事，是否属实？魏忠贤是否参与其中？”沈砚问道。
王三吓得浑身发抖，跪倒在地：“陛下，臣……臣招供！周启元确实私卖军需，与刘参将勾结，联络蒙古权臣，想要谋反。这一切，都是魏公公授意的，手谕也是魏公公亲自写的，臣只是奉命行事，求陛下饶命！”
刘公公见状，知道大势已去，也跪倒在地，哭诉道：“陛下，臣有罪！魏公公让老奴坐镇扬州，协助周启元洗钱、转运军需，还让老奴联络漠北商号，购买火器。老奴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求陛下从轻发落！”
两人的供词，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魏忠贤的身上。魏忠贤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却依旧强装镇定：“陛下，他们都是被沈砚胁迫，故意诬陷老奴！老奴冤枉啊！”
“冤枉？”沈砚拿出一本账本，“这是魏公公在江南的产业账本，上面记录了你的细作名单与联络方式，其中不乏东林党与阉党的官员。陛下可派人查证，便知臣所言非虚。”
皇帝拿起账本，翻看几页，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站起身，怒视着魏忠贤：“魏忠贤，你还有何话可说？朕待你不薄，你却背叛朕，勾结外敌，图谋谋反，真是罪该万死！”
魏忠贤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老奴冤枉！都是沈砚与东林党陷害老奴，求陛下明察！”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皇帝怒喝一声，“传朕旨意，将魏忠贤打入天牢，严刑审讯，彻查其党羽；即刻下令，捉拿刘参将，阻止其叛乱；江南锦衣卫即刻接管扬州盐运，查封周启元、王士绅的所有产业，清点私银，充入国库；沈砚查案有功，升锦衣卫指挥同知，节制江南锦衣卫，继续追查阉党残余！”
“臣遵旨！”沈砚躬身谢恩，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历经数月的艰辛与凶险，终于将魏忠贤的罪行公之于众，扳倒了这棵危害朝廷多年的毒瘤。
百官纷纷跪倒，齐呼：“陛下圣明！”
走出太和殿，晨光正好，洒在沈砚的身上，暖洋洋的。他抬头望向天空，蓝天白云，一片澄澈，仿佛预示着朝廷即将迎来清明。他抬手摸了摸胸前的平安符，锦缎被体温焐得温热，苏清鸢的笑容仿佛浮现在眼前——他终于可以给她一个交代了。
陆炳快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欣慰：“沈砚，干得好！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多谢大人栽培。”沈砚躬身道。
“不必谢我，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陆炳说道，“不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魏忠贤党羽众多，遍布天下，尤其是刘参将，手握兵权，一旦叛乱，后果不堪设想。你需尽快返回江南，协助江南锦衣卫，稳定局势，阻止刘参将的叛乱。”
沈砚点头：“大人放心，臣即刻启程。”
“还有，”陆炳补充道，“苏仲文的冤案已经彻底平反，陛下已下旨恢复其官职，加赠礼部侍郎衔。苏清鸢也在京中等你，你不妨先去见见她，再启程返回江南。”
沈砚心中一暖，没想到陆炳竟如此细心。他确实思念苏清鸢，想要立刻见到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多谢大人。”沈砚再次躬身道谢，转身朝着苏府的方向走去。
苏府的庭院依旧雅致，兰草青青，鸟鸣啾啾。沈砚走到门口，正好看到苏清鸢提着裙摆，从院内走出，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如同披上了一层金纱，美丽动人。
“沈大人？”苏清鸢看到沈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浓浓的欣喜，“你回来了！事情都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沈砚快步上前，语气温柔，“魏忠贤已被打入天牢，周启元、刘公公等人也已伏法，你父亲的冤案彻底平反了，陛下还加赠了他礼部侍郎衔。”
苏清鸢眼眶一红，泪水忍不住滑落：“太好了，太好了……爹终于沉冤得雪了。沈大人，多谢你，若不是你，我们父女俩不知还要受多少苦。”
“傻丫头，别哭。”沈砚抬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脸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父亲是忠良，绝不能让他蒙冤受辱。”
苏仲文听到动静，也从屋内走出，看到沈砚，连忙上前拱手道：“沈大人，大恩不言谢。老夫能沉冤得雪，全靠沈大人仗义相助。”
“苏伯父客气了。”沈砚躬身回礼，“晚辈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三人走进屋内，苏清鸢为沈砚倒了杯热茶，坐在他身边，眼神中满是关切：“沈大人，这一路辛苦了，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有没有受伤？”
沈砚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暖暖的：“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倒是你，在京城肯定也担心坏了。”
“嗯。”苏清鸢点头，轻声道，“每天都在盼着你平安归来，幸好，你回来了。”
沈砚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清鸢，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等我处理完江南的事情，稳定了局势，就回来娶你，再也不分开。”
苏清鸢脸颊一红，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我等你。”
苏仲文看着两人，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沈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女儿跟着他，一定会幸福。
短暂的相聚总是短暂，沈砚知道江南的局势危急，刘参将随时可能发动叛乱，他必须尽快返回江南。
“清鸢，苏伯父，我该启程了。”沈砚站起身，语气不舍，“江南局势危急，刘参将可能随时叛乱，我必须尽快回去，阻止他。”
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沈大人，你去吧，一定要多加保重，注意安全。我会照顾好爹，等你回来。”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平安符，递给沈砚，“这是我亲手绣的，比之前那个更精致，你带着，保佑你平安。”
沈砚接过平安符，贴身藏好，握紧她的手：“我会的。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嗯。”苏清鸢含泪点头。
沈砚与苏仲文、苏清鸢道别，转身走出苏府，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他知道，江南的战场在等着他，一场关乎大明江山、百姓安危的决战，即将拉开序幕。
而此刻，宣大边关的军营内，刘参将收到魏忠贤被打入天牢的消息，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桌案：“沈砚！魏公公！你们害得我好苦！”
心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将军，现在怎么办？魏公公被抓，我们的谋反计划暴露，朝廷肯定会派人来捉拿我们的！”
“怎么办？”刘参将冷笑一声，眼神阴鸷，“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战了！传我命令，全军集合，即刻起兵反叛！联络蒙古权臣，里应外合，攻占京城，夺取皇位！”
“是，将军！”心腹应声退去。
刘参将走到窗边，望着京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沈砚，魏公公，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太天真了！我手握重兵，还有蒙古权臣相助，定能夺得天下！”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边关酝酿。沈砚骑在马上，朝着江南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凶险，刘参将的叛乱，阉党残余的反扑，都将是对他的严峻考验。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他心中有正义，手中有兵权，身边有并肩作战的兄弟，还有心中那份沉甸甸的牵挂。
他抬手摸了摸胸前的平安符，心中默默念道：“清鸢，等着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履行我的承诺。”
夕阳西下，将沈砚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的马蹄声哒哒，朝着江南的方向，朝着正义的方向，坚定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