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界人,我恭候多时了。
赵冥的声音在大厅回荡,那只纯黑的右眼穿透隐羽的遮蔽,准确锁定韩默和林雨嫣的位置。他左手玄天鉴一转,镜面射出一道血光,瞬间破除二人的隐身状态。
韩默一把推开林雨嫣,天霜剑出鞘,堪堪挡住血光。剑气与血光相撞,爆发的冲击波将周围几个孩童震飞出去。
小心!林雨嫣幽冥瞳大睁,两道红光交织成网,接住那些孩童,别伤到孩子!
赵冥哈哈大笑,右手仍按在小女孩头顶:伤他们?我怎么会伤害珍贵的?他俯身嗅了嗅女孩的发丝,特别是这个纯净之眼...千年难遇啊。
女孩痛苦地抽搐着,眼角渗出鲜血,却发不出声音。韩默注意到她与阿盲有七分相似,应该就是他妹妹。
放了她!韩默剑指赵冥,你要的不过是守界人,与这些孩子无关!
无关?赵冥讥讽地摇头,韩默啊韩默,你对自己的血脉了解太少了。他手指轻抚女孩的脸颊,这小东西体内流着和你们一样的血...守界人后裔的稀释血脉,虽不及你们纯净,但数量弥补质量...
林雨嫣的幽冥瞳骤然收缩:你说什么?
还不明白吗?赵冥摊开双手,落日城不是随机选的。这里是千年前最后一位守界人陨落之地,他的血脉散落民间,这些孩子...他指向厅中排列的孩童,都是他的后裔!而这个小姑娘...又拍拍手中女孩的头,是血脉返祖最明显的一个。
韩默心头一震。难怪阿盲能感应到天霜剑,难怪血脉印记会有反应!如果赵冥所言非虚,这些孩童确实与他们有血脉联系。
你要用他们做什么?林雨嫣厉声问,同时暗中传音给韩默,〈他在拖延时间,那个阵法快要完成了。〉
赵冥似乎看穿了他们的交流,却不在意:告诉你们也无妨。纯净之眼可以炼制成破界瞳,能看穿一切封印弱点。而其他孩子...他舔了舔嘴唇,则是上好的祭品,用来唤醒埋在城下的噬灵刃——专门克制天霜剑的魔器!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大厅中央的逆五芒星阵亮起刺目的血光,那些堆放在角落的心脏开始融化,化为血河流入阵法纹路。被操控的孩童们同时发出凄厉的哭喊,一缕缕白气从他们头顶被抽出,注入中央的小女孩体内。
住手!韩默挥剑斩向阵法边缘,试图破坏纹路。但天霜剑刚一接触地面,剑身突然剧烈震颤,一股黑气顺着剑刃攀援而上!
哥哥小心!林雨嫣惊呼。
韩默想抽剑后退,却发现天霜剑像被黏住一般无法移动。更可怕的是,那些黑气正在侵蚀剑身,冰晶般透明的剑体中出现丝丝缕缕的黑色纹路,如同血管般蔓延。
〈放手!〉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韩默脑海中炸响,是韩天雄!〈那是噬灵魔气,专门污染灵器!〉
韩默咬牙松手,天霜剑一声落在地上,已被染黑大半。赵冥见状大笑:没用的!这座城本身就是个巨大法器,你们踏入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林雨嫣趁赵冥分神,幽冥瞳红光暴涨,两道凝如实质的光束直射他面门。赵冥仓促用玄天鉴格挡,镜面与红光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嫣儿,救孩子!韩默喊道,同时从储物袋中抓出一把符箓撒向空中。符箓化作数十把光剑,斩向连接孩童们的黑气丝线。
林雨嫣闪身来到阵法中央,一把抓向小女孩。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女孩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狠狠撞在她腰上!
不许碰我妹妹!
是阿盲!男孩不知何时潜入大厅,此刻死死抱住林雨嫣的腿,不让她前进。更令人惊讶的是,他额头浮现出一个银色符文,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周围的魔气逼退。
阿盲?韩默惊讶地看着男孩,你怎么...
他们要拿小雨的眼睛做坏事!阿盲抬头,无神的眼睛竟然流下两行血泪,我看得见了...在梦里看见了...他们要挖她的眼睛!
赵冥脸色微变:小瞎子?你怎么会...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阿盲额头的符文,原来如此!你不是血脉稀薄...你是被封印的真视之瞳
林雨嫣趁机抱起小女孩小雨,迅速后退。女孩在她怀中瑟瑟发抖,双眼紧闭,眼睑下隐约有银光流动。
放下她!赵冥怒吼,玄天鉴射出一道血箭。
韩默纵身挡在林雨嫣身前,徒手接住血箭。箭矢穿透他的手掌,带出一蓬鲜血,但也因此改变了轨迹,擦着林雨嫣的发丝掠过。
哥哥!林雨嫣心疼地看着韩默血流如注的手。
我没事。韩默咬牙撕下衣角包扎伤口,先救孩子!
阿盲仍站在原地,额头符文越来越亮。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白逐渐变成银色,瞳孔则转为纯黑,与赵冥的右眼诡异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我看得见了...男孩喃喃自语,所有的线...所有的谎言...他突然指向赵冥,你不是一个人!你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黑,一个灰!
赵冥脸色大变:闭嘴!他抬手就要攻击阿盲。
韩默不顾伤势,飞扑过去抱住阿盲滚到一旁。赵冥的攻击落空,将地面轰出一个大坑。
阿盲,你能看见阵法弱点吗?韩默急促地问。
男孩点头,银黑色的眼睛直视阵法某处:那里...有个结...解开它就能救大家...
韩默顺着他的指引看去,那是阵法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节点,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嫣儿!
林雨嫣会意,幽冥瞳立刻锁定那处节点。她单手抱着小雨,另一只手掐诀,一道红光精准击中节点。
轰隆!
整个大厅剧烈摇晃,逆五芒星阵出现裂痕。孩童们头顶的黑气丝线纷纷断裂,他们如断线木偶般倒地不起,但至少不再被抽取生命力。
赵冥暴怒,你们找死!
他一把扯下右眼的眼罩,露出那只纯黑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眼球竟然自行脱离眼眶,悬浮在空中,化为一个黑色漩涡!
冥夜之眼!林雨嫣惊呼,他唤醒了体内的魔界皇子!
漩涡中传出冥夜的声音:游戏结束,守界人。一只巨大的黑色魔爪从漩涡中探出,抓向林雨嫣怀中的小雨。
千钧一发之际,阿盲突然冲上前,银黑色的眼睛直视魔爪:用我的眼睛!我妹妹的不够纯!
魔爪骤然停在半空。冥夜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真视之瞳...自愿献祭?有意思...
阿盲,不要!韩默想拉住男孩,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阿盲转头向韩默,银黑色的眼睛流下血泪:我看得见了...韩大哥...你身上有和我一样的银线...我们是一家人...
冥夜大笑:原来如此!韩默,你还不明白吗?这些孩子不仅是守界人后裔...他们是你韩家的血脉分支!千年前那位守界人,就是你们韩家先祖!
韩默如遭雷击。难怪天霜剑会选择韩家,难怪血脉印记会对阿盲有反应!
用我的眼睛!阿盲再次喊道,小手竟主动挖向自己的双眼,放过我妹妹!
林雨嫣放下小雨,幽冥瞳全力运转,两道红光交织成网挡在阿盲面前。
与此同时,韩默胸口血脉印记突然剧烈发烫,与阿盲额头的符文产生共鸣。更奇妙的是,昏迷的小雨眉心也浮现出一个微型符文,三个标记同时亮起,形成一个三角光阵,将冥夜的魔爪暂时阻隔在外!
血脉共鸣?!冥夜又惊又怒,怎么可能!除非...
光阵中,阿盲转向韩默,声音突然变得不像个孩子:韩家后人,记住——真视之瞳能看穿一切虚妄,但代价是永远失去光明。千年前我选择封印自己,今日...该解封了。
说罢,他猛地将双手插入自己的眼眶!
阿盲!!!韩默和林雨嫣同时惊呼。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四溅。阿盲的双手如同插入水中一般,轻松没入眼球。当他抽回手时,掌心中多了两颗银黑色的晶石——那是浓缩到极致的真视之瞳!
光阵因这变故骤然增强,将冥夜的魔爪彻底震退。阿盲——或者说占据阿盲身体的古老意识——将两颗晶石抛向韩默和林雨嫣:
接住!这是唯一能对抗冥夜的东西!
韩默接住晶石的瞬间,一股浩瀚如海的信息流涌入脑海。他看到了千年前的景象——韩家先祖与冥夜大战,最终牺牲自我封印通道;看到了守界人夜家如何世代守护这个秘密;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韩天雄是如何发现真相并布局多年...
林雨嫣同样接收到了大量信息。她惊愕地发现,母亲夜无月并非偶然成为圣女,而是守界人一脉单传的最后后裔。幽冥瞳的真正力量,远非她现在掌握的这些皮毛...
现在,醒来吧!阿盲——不,现在应该称他为韩家先祖的残魂——高喊道,用真视之瞳和幽冥瞳合力,封印这个叛徒!
话音刚落,阿盲的小身体便软软倒下。额头的符文消失,双眼恢复成原本的盲眼状态,只是眼角多了两道血痕。
冥夜的魔爪再次袭来,这次更加凶猛。韩默和林雨嫣对视一眼,同时握紧手中的晶石。
一起?韩默问。
林雨嫣点头:一起。
二人将晶石按向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