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去去中国馆看看。”莫凡说道。
艾琳摇头道:“我们这里没有开展中国馆，我们这没有足够多的物品来展览。”
“不过我可以带你们进去看看。”
当踏入中国馆时，众人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精美的瓷器、古朴的青铜器、绚丽的书画卷轴，每一件都承载着东方的智慧与审美。
在一个展柜前，陈列着几件商周时期的青铜礼器，上面布满了绿色的铜锈，但那些狞厉的饕餮纹、夔龙纹依然清晰可见。穆白静静地站在一件巨大的青铜鼎前，久久不语。
“这些青铜器，”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不仅仅是礼器。在那个巫觋盛行的时代，它们很多是用于沟通天地、祭祀神灵的魔法媒介。”
“上面的纹路是原始的魔法阵，内部可能封印过强大的精魂，或者承载过王朝的气运。只是如今，灵性尽失，只剩下空壳在这里供人观赏。”
莫凡能感觉到，穆白身上散发出的冰系魔力似乎更加寒冷了一些。
他自己看着这些流落海外的国宝，心中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这些器物沉默着，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诉说。
“不过这里大多看起来都像是样品。”赵满延甄别着。
“是的，这是以前对赌协议上中国输过来的物品，有些真的历史真迹都是经过第二次刻画后在送过来的。”艾琳解释道。
离开博物馆，回到车上，气氛有些沉默。大英博物馆的游览，不仅让他们领略了人类魔法文明，或者说，被普通人视为“历史”的魔法遗迹的博大精深，更带来了一种沉重感——对失落文明的叹息，对流落文物的复杂心绪。
毕竟大英博物馆里面收藏着许多亡国的物品。车轮碾过伦敦湿润的石板路，车厢内弥漫着异样的寂静。
“第二次刻画？”莫凡突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艾琳，这是怎么一回事？”
艾琳交叠的双手微微收紧：“十九世纪的中英魔法对赌协议中败方需要交付镇国礼器。但清廷的巫祝们在交割前，用禁术抽走了器物中的龙脉精魄。现在你们看到的，不过是浸过朱砂的复刻品。”
“正品现在应该也不在你们国内，那群巫祝当时被你们国家上层血洗了个遍。”
“正品没找到，只好赔付其他的东西，博物馆内的那些都是赔付过来的。”
艾琳一一解释道。
“上古时代的人族是怎么把这些凶兽的精魄囚禁在这些器皿中的。”
“我不觉得饕餮这种大凶兽能当图腾兽守护人，不把人圈养起来吃了就不错了。”莫凡不解道。
“这个龙脉应该是一种代表，类比国运的一种，应该就是用大量的大地之蕊打造出来的器物。”蒋少絮把想法说了出来。
“上古之人，与天争，与地斗，与凶兽搏杀。他们观想天地纹路，铭刻法则，用的并非后世体系化的魔法，而是更接近本源力量的‘巫’或‘祀’。”
穆白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权威，像是在引述某部尘封的典籍：“囚禁精魄，并非单纯的力量压制。”
“我们看到的饕餮纹、夔龙纹，它们不仅仅是装饰，更是一种‘契约’与‘规则’的具象化。”
“用王朝气运为引，再拿万民信仰作为基石，构建出这些原始的‘魔法阵纹’。并非驯服凶兽成为温顺的图腾，而是将它们狂暴的力量纳入人族设定的规则之中，加以引导和利用。”
他顿了顿，看向莫凡：“你觉得饕餮凶残，没错。但正因其凶，其力量才足够霸道，足以震慑四方，拱卫国运。将其精魄囚于礼器，如同将雷霆纳入导线，将洪水引入渠道。凶性依旧在，却已为人所用。这是一种平衡，也是一种冒险。”
蒋少絮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后面才没有靠图腾兽，而是自己走出来了，但就是因为需要大量的这些妖兽来当做引子，或许才会引起我们对图腾兽的大量屠杀。”
蒋少絮手指轻轻卷着发梢，眼神却精明锐利：“穆白说得对。而龙脉，可以看作是更大、更复杂的‘器’。它不一定是具体某件物品，更像是一个覆盖山河的能量网络。”
“用大量‘大地之蕊’这样的天地瑰宝来稳定和激活这个网络，是完全可能的。龙脉兴盛，则国运昌隆，依附于龙脉的诸多‘器’也能发挥更强力量；龙脉衰败，则万物凋零，那些被束缚的精魄也可能反噬或沉寂。”
“所以我们古时候的地段没有现在多，因为大量的大地之蕊被用来当做稳定龙脉的量，而不是像我们现在这样来稳定一个城市。”
莫凡反应过来，恍然大悟:“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古时候的五系禁咒比现在多了，因为在以前没把普通人当人，所以大地之蕊不是拿来稳定城市，而是给一些上位者拿来提升修为。”
“现在禁咒者不如以前多，是因为城市多了。”
艾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作为维多利亚世家出身的人，她对这种涉及古老东方气运和巫祀体系的知识了解不深。
莫凡摸了摸下巴，眼神锐利起来：“也就是说，上古那帮大佬，玩儿的是规则系？直接把天地凶兽当成能源电池来用？”
“可以这么理解。”穆白微微颔首，“只是这种‘规则’的建立，需要付出的代价远超想象。而且，极其脆弱。一旦信仰崩塌，气运消散，或者像清末那样规则本身被从内部破坏，整个体系就会迅速崩溃。”
“所以那时候我们国家和很多国家签了很多协议，其中就有了与英国的对赌协议。”
“规则......”莫凡忽然又睁开眼，看向穆白，眼神锐利如刀，“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有人想重新建立那种‘规则’，需要什么条件？”
穆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冰系魔力在他指尖萦绕，凝结出一片片细微的冰晶，那些冰晶的排列隐约呈现出某种类似青铜器上夔龙纹的复杂结构，但转瞬即逝。
“难如登天。”穆白声音依旧清冷，“首先，需要足够强大的‘源’，也就是类似龙脉核心的能量源泉，比如完整且能量充沛的‘大地之蕊’，这本身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地瑰宝。而且不是一株。
“其次，需要懂得并能够执行那种古老‘巫祀’规则的人，这种传承几乎已经断绝。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穆白顿了顿，“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稳定，并能承载这种规则的‘国运’根基。气运若衰，再精巧的规则也不过是沙上堡垒。现在国内基本不可能做到，因为大地之蕊首要是稳定城市，然后是当晋升禁咒的材料，估计这种想法国家没想过。”
“毕竟现在是以人为本。”
蒋少絮轻轻“啧”了一声，打破了略显沉重的气氛：“说得这么玄乎。要我说，找齐那些被抽走的‘精魄’说不定更实际点。既然当初能被抽走，说明它们可能以某种形态还存在，只是流落了。”
艾琳闻言，微微摇头，金色的发丝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维多利亚家族的古籍中有过零星记载，那种被禁术剥离的‘精魄’，性质会变得极不稳定，甚至可能带有强烈的‘怨念’或‘诅咒’。”
“寻找它们，本身就是极度危险的行为。而且，就算找到，如何让它们重新归位，也是未知数。”
赵满延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却摸着下巴，眼神闪烁：“危险归危险，但听起来…这东西要是流落在黑市或者某些私人收藏家手里，价值恐怕高得吓人吧？说不定比那些空壳子青铜器本身还值钱。”
他这话带着他一贯的商人思维，却意外地指出了另一种可能性。那些失落的不只是文物，更是蕴含着庞大而危险能量的魔法造物。
莫凡没有理会赵满延的价值论，他脑海中回荡着穆白的话——“足够强大的国运根基”。
他想到了国内如今魔法界的局面，虽有纷争，但总体上是在向前发展的。这算不算是一种新的根基？
“传承断绝......”莫凡低声重复，目光扫过穆白，“你在穆氏的时候，或者说，国内那些古老的世家，难道就一点相关的记载都没留下来？”
穆白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或许有，但必然是最高机密，或者是禁忌。涉及国运气脉的东西，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清末那些巫祝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这话像一盆冷水，让莫凡刚升起的一种想法被扑灭。
莫凡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中国馆的方向，尽管早已看不见。他体内的恶魔系力量并未完全平息，反而像是嗅到了某种遥远而熟悉的“同类”气息，在血脉中低徊涌动。
那些被抽离的龙脉精魄，那些承载过凶兽力量的古老纹路，即使只剩下空壳，似乎也与他体内这股源于古老恶魔的力量，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蒋少絮瞥了他一眼，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暗红，忍不住挑眉：“喂，莫凡，你可别乱来。那种东西沾上了，甩不掉可是大麻烦。”
“麻烦？”莫凡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带着几分野性的笑容，“我什么时候怕过麻烦？”他看向穆白，“穆白，你说那些精魄如果还存在，最可能在哪里？像老赵说的，在黑市？还是被某些‘收藏家’秘密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