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炭笔还扔在桶里,千乃没再看一眼。
她回到屋里,把昨夜那本册子从柜子里拿出来,翻到中间一页。上面画着几把苦无的轮廓,旁边密密麻麻记着数字——断裂次数、出手角度、查克拉附着时长。她盯着其中一条划了红圈的记录看了两秒,合上册子,抽出一张新纸。
笔尖落下去,先画了个护腕的侧视图。
线条很稳,没有犹豫。她把护腕内侧标出三道凹槽,又在掌心位置画了个小圆点,标注“导流接口”。接着是苦无,刀身加厚三分,刃根处嵌入一道细线,写上“查克拉导体,低阻合金”。
她停下笔,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昨天的训练太顺了,顺得让她觉得不对劲。八个人配合无误,节奏统一,可有三把训练用苦无在格挡时出现了裂纹,照叶的护腕也因为查克拉回弹过强,导致他左手迟缓了半拍。这些细节她没在场上说,但记了下来。
人能练,动作能改,可工具不行。
她起身走到墙角的兵器架前,抽出一把实战用苦无。金属冷光映着窗纸,她用指腹蹭了蹭刀脊,又贴到耳侧轻弹一下。声音短促,尾音发闷——这不是好兆头。真正的好刃,震声清越,余音拉得长。这把,经不起高强度传导查克拉。
她放下苦无,转身从柜底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几片不同颜色的金属碎片,有的发灰,有的带蓝纹,都是以前任务途中顺手捡的。她拿起一片蓝纹铁,白眼微启,查克拉顺着指尖探进去。
阻力明显比普通铁低。
她点点头,把这片铁放在纸上,圈出来。
门在这时被推开,苍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个陶杯,一杯冒着热气。他走进来,把没热气的那杯放在桌上,自己坐到对面。
“又熬夜?”他问。
“没睡。”她说,“刚画完点东西。”
苍瞥了眼桌上的图纸,没去拿,只端起杯子吹了口气。“昨天那套打法,能传下去。”
“还不够。”她说,“人再熟,工具跟不上,照样吃亏。”
“工具?”他抬眼。
“柔拳靠贴身压制,可我们戴护具越来越厚,就为了防手里剑反震。”她把那片蓝纹铁推过去,“厚重了,动作就慢。慢一瞬,命就没了。”
苍捏起那片铁,掂了掂。“这什么?”
“陨铁混合矿,我在北边任务时从河床捞的。导查克拉比普通铁快三成,重量轻两成。”
苍皱眉:“但这种矿太脆,一撞就裂。”
“所以不能全用它。”她拿笔在图纸上画了个分层结构,“外层包普通忍钢,中间夹一层导体合金,内层用轻质缓冲层。三层压合,既减重,又能让查克拉顺畅输出。”
苍盯着图纸看了几秒。“你说的导体合金……哪来的?”
“目前没有现成的。”她说,“得自己做。”
苍放下杯子,声音沉了半分:“你知道族里库存里,连能耐高温的坩埚都只有三个?炼一次废一次,没人敢拿真金白银去试一个可能。”
“我不用族里出钱。”她说,“材料我来想办法,炼器找外围匠人,成本记我账上。”
“你哪来的钱?”
“上个月接的五个护卫任务,酬金没动。加上之前卖药方的分成,够启动两轮试验。”
苍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的?”
“昨天。”她说,“训练结束时,照叶甩手里剑那一瞬,护腕反弹太强,他手腕抖了一下。那一抖,要是实战,他右边就空了。”
苍没说话。
她继续说:“白眼能看查克拉流动,就像看水流。水流遇到石头会绕,遇到坡会加速。金属也一样——有的挡路,有的引流。如果我们能找到一种金属,能让查克拉像走经络一样顺,再把它们嵌进忍具里……”
“你就想造能导查克拉的武器。”苍接上。
“不止武器。”她指着护腕图,“护具也能改。比如这里加个回路,把反震的查克拉导出去,要么存着备用,要么直接释放出去打反击。”
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把图纸翻了个面。“你这设计,要是真成了,不只是日向能用。”
“我知道。”她说,“所以我不会现在就公开。”
苍抬眼。
“先小范围试。”她说,“做出样品,测试性能,记录数据。等有结果了,再决定要不要推。”
苍点点头,终于拿起那杯热茶喝了口。“你打算从哪开始?”
“材料。”她说,翻开一页新纸,写下三行字:
雷之国边境,磁性铁矿——增强查克拉吸附性。
火之国东南火山带,钛晶砂——耐高温,抗冲击。
陨铁碎片——提升亲和度,降低启动能耗。
写完,她抬头:“这三样,缺一不可。”
苍看着那张单子,眉头慢慢松开。“磁性铁矿,我认识一个商队,常走雷之国边境,能托他们带话。钛晶砂……火山带巡逻严,得找人伪装成矿工混进去。陨铁你手里有样品,够前期试验。”
“你愿意帮我?”她问。
“我没说帮。”他说,“我说的是你知道风险。”
她笑了下:“当然。炼废了,算我赔。出事了,我扛。但要是成了一点点,你得让族里腾个地方,给我做试验场。”
苍看着她,半晌,把茶杯往桌上一顿。“东院后面那个废仓库,没人用。明天我让人清出来。”
她点头,把单子折好,塞进袖子里。
“还有一件事。”她说,“这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守旧派。现在提改忍具,他们能跳起来骂你背祖。”
“所以我不会说。”他说,“材料由我经手,匠人也得签封口令。你只管设计和测试。”
她伸手,把桌上的蓝纹铁收进木盒,盖上。
“明天我列一份试验记录表。”她说,“每次熔炼,记温度、时间、合金比例、查克拉传导效率。失败一次,就划掉一个配方。”
苍看着她,忽然问:“你为什么非得做这个?”
她停了一下,没抬头。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明明能赢,却因为手里那把刀断了,被人杀掉。”她说,“也不是为了谁。就是……不想再算了。”
苍没再问。
她站起身,把木盒放进柜子最底层,锁上。
窗外,训练场已经没人了,风卷着几片落叶在角落打转。她关了窗,吹灭灯。
黑暗里,她站在原地没动。
两秒后,她又拉开柜子,取出那张图纸,在角落空白处补了一行小字:
“目标:让工具,配得上他们流的汗。”
写完,重新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