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宇智波族地的屋檐,斑的脚步落在石板路上,不轻不重,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在确认自己还清醒。他手里攥着那张图纸,纸角已经被手心的温度烘得微微发软,边缘卷起一道细痕。
议事厅的门还开着一条缝,烛火在风里晃了一下,映出他半边侧脸。他没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把图纸重新折了一遍,动作很慢,像在整理某种思绪。
厅内几位长老还没散去,低声议论着白天北区的事,有人提到千乃的名字,语气带着不屑:“外姓女子,凭什么插手我们宇智波的事务?”
斑推门而入,木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他走到中央石桌前,将图纸摊开,手指压在“战堂堂主”四个字上。
“我要推动联合建村。”他说,声音不高,却让空气凝了一瞬,“日向、千手、宇智波,三方结盟。”
年长的族老皱眉:“你被那个小姑娘蛊惑了?她许你高位,你就甘愿低头?”
“这不是低头。”斑抬眼,“是选择。她给宇智波的不是附属位,是防线中枢,是决策席,是一票否决权。你们觉得这些,靠闭门自守能争来?”
另一人冷笑:“她懂什么家族存续?一个连写轮眼都没开过的外人——”
“她在北区一人破三阵的时候,”斑打断他,语气冷了下来,“你们还在争论要不要派两个斥候出去探路。她不懂家族?那你们告诉我,是谁在残党突袭时,第一个冲进毒雾替我挡下那一击的?”
厅内安静了几息。
“她不是要统领我们。”斑环视众人,“她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不再靠血仇维系荣耀,而是靠实力站稳脚跟。孩子可以不用再五岁就握刀,老人能活到看见孙子出生。这难道不是你们嘴上说了一辈子,却从不敢真正去争的未来?”
有长老沉声问:“那你呢?你宇智波斑,为何如此笃信她?”
斑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摩挲过图纸上“战略指挥中枢”的标记。
“因为我试过独自扛着一切。”他说,“扛到肩膀快断,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而她不一样。她从不把我当必须保护的弱者,也不把我当不可信任的敌人。她让我站在她旁边,说‘我们一起’。”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这种感觉……我不习惯,但我不想再放开。”
老人们面面相觑,有人摇头,有人低头不语。最终,坐在主位的族老缓缓开口:“若真如你所言,资源均等,驻地独立,情报共享,那我等……可以考虑。”
“不是考虑。”斑直起身,目光锐利,“我已经决定。愿意跟的,留下。不愿的,我也不拦。但从今往后,宇智波走的路,是和她一起的路。”
话音落下,没人再出声。有人起身离开,脚步沉重;也有人默默点头,伸手抚了抚图纸一角。
斑收起图,转身走出议事厅。
夜风拂过庭院,吹动他肩头的布带。他没回住处,而是朝着山道走去——那是千乃离开时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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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蜿蜒,月光洒在石阶上,像一层薄霜。千乃走得不急,手里拎着一盏小灯,光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刚转过一处弯道,忽觉身后查克拉波动逼近,熟悉得几乎不用回头。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斑走到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会议结束了。”他说。
千乃“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我同意建村。”他跟上几步,与她并肩,“也在会上说了,宇智波加入联盟。”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这么快就想通了?我还以为你得再纠结几天。”
“我不是为你妥协。”他语气依旧硬邦邦的,“我是为宇智波选一条活路。而你,恰好是唯一能带他们走这条路的人。”
千乃笑了下,没接话。
两人并行一段,山路渐宽。远处村落的灯火隐约可见,近处只有虫鸣和风声。
“还有件事。”斑忽然开口,脚步慢了下来。
千乃也放慢速度,等他往下说。
“你说过,不想一个人站在山顶。”他盯着前方的夜色,声音低了些,“以前我觉得这话太软。强者本就该孤身前行,背负一切才是宿命。”
他顿了顿,终于转头看她:“但现在我知道,那种‘强大’,最后只会变成一座坟。”
千乃静静听着,没打断。
“所以——”他看着她,眼神很亮,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如果你往前走,我就跟在你后面。你定方向,我断后路。你下令,我执行。这不是认输,也不是服软。”
他一字一句地说:“是我自己选的。”
千乃怔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带着点促狭:“怎么,终于肯承认我比你强了?”
“我不是承认你强。”他别开视线,耳根有点发烫,“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为我拼命时,眼里那种……心疼。”
千乃笑容淡了些,没说话。
“你在毒雾里扑过来那一刻,”他声音低下去,“我以为你会死。可你没有。你把我推开,自己挨了那一击。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也怕失去谁。”
他重新看向她,目光坚定:“所以我要活得比谁都久。久到能亲眼看着你把村子建成,看着孩子在和平里长大,看着你老了还坐在屋顶上吃糯米丸子。”
千乃眨了眨眼,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说:“那你可得好好练功,别到时候跑不动了,拖我后腿。”
“我会追上你的。”他说,“不管你想去哪儿。”
她没再调侃,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山路到了岔口,一边通向日向族地,一边通往更深处的林间小径。千乃往左走了几步,又停下。
“斑。”
“嗯?”
“下次开会,提前跟我说一声。”她回头,眸子在月光下清澈透亮,“别一个人扛着去谈。”
他抿了抿唇,终究只应了一个字:“好。”
她笑了笑,转身继续前行。
斑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他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融进夜色,直到那盏小灯的光晕变得模糊不清。
山风掠过他的衣角,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藏着那张图纸,已经被体温焐得温热。
他没动,也没喊她回来。
只是站着,像一尊守在边界线上的影子。
千乃走了一段,忽然察觉掌心有些发痒。她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枚小小的木刻护身符滑进了她指缝——那是宇智波少主随身佩戴的信物,据说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触碰。
她捏着它,脚步没停,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
山道尽头,月光铺成一条银线,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她握紧护身符,迈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