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院墙,千乃已经穿过族地回廊,脚步没在训练场停留。昨天那些少年围过来问问题的画面像风掠过水面,她记着,但没放在心上。
她今天要去的地方不在日常路线里——秘训室的门半开着,里面没有晨练的声响,只有一道人影静静坐在蒲团上。
苍老坐在那里,手搭在膝头,查克拉在掌心缓缓流转,像一条看不见的河。他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她进来,目光落在她指尖。
“准备好了?”他问。
千乃点头,走到对面坐下。她没穿族服外袍,只穿着贴身的练功衣,袖口挽到肘上,她把手放在腿上,呼吸放慢。
“提炼不是推手。”苍说,“推手是借力,提炼是生力。你得从自己身体里,把查克拉挤出来。”
她知道这个道理,她看过父亲记录的笔记,也感知过别人体内的查克拉流动,但她自己还从没真正“造”出过一丝。
苍抬起手,指尖轻点她手腕内侧。“我给你搭个引道。”他说,“别靠自己蛮冲,顺着这路走。”
一道温润的查克拉从他指尖延伸出来,像一根看不见的线,轻轻探入她的经络。千乃闭眼,立刻感觉到那股力量在她手臂里铺开一条路径,从劳宫穴向上,穿过臂内侧,直通肩井。
她开始调动体内的能量。
第一次,她太急。刚凝聚起一点,就想往前送,结果那丝查克拉刚到肘弯就散了。她眉头一皱,睁开眼。
“太快。”苍说,“你得先聚,再动。”
她点头,重新闭眼。这一次,她在丹田处慢慢收拢气息,像捧起一捧水,不让它洒出一滴,她能感觉到那团能量在变稠、变亮,像雾气凝成露珠。
然后,她沿着苍给的引道,一点点往前推。
到了肩井,阻力来了,那里的经络像是被什么压住,查克拉走不动,她试着加力,结果那团能量一震,差点崩开。
她停下,喘了口气。
“别硬来。”苍的声音很轻,“你身体太小,经络没长开。得绕,不是冲。”
她想了想,把那团能量收回来一点,在肩井下方找了个薄弱点,试着从侧面渗过去。这一次,查克拉滑了半寸,又卡住。
她睁开眼,额角有点湿。
“已经比预想的快。”苍说,“一般人第一次,连聚都聚不起来。”
她没接话,只伸手抹了下额头,继续。
第三次,她改变了策略。她不再一口气推到底,而是分段走。先在丹田聚一小团,送一段,稳住,再聚下一团。像搬石头过河,一步一落脚。
查克拉终于过了肩井。
往下走反而更难。手臂越细,经络越窄,她得控制得极细极稳。她能感觉到那丝能量在臂内侧缓慢前行,像夜里走山路,脚底踩着湿石。
到了肘部,她停了一下。太累了。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半,手指发麻。
她睁开眼,想喘口气。
“别断。”苍说,“最后这段,最怕松劲。”
她咬住下唇,重新闭眼。把剩下的力气全压进那团能量里,往前一送。
查克拉冲过肘弯,直奔掌心。
就在要抵达劳宫穴的瞬间,它颤了一下,像风里的火苗,眼看要灭。
千乃猛地收紧手指,掌心一缩,把那丝能量死死攥住。
指尖亮了。
一缕淡蓝色的光,从她右手中指指尖冒出来,像晨雾里透出的第一缕天光。很弱,只闪了一下,但没灭。
她睁眼,看着那点光,没动。
苍也没动。他盯着那点光,呼吸慢了半拍。
“成了。”他低声说。
光持续了三息,然后慢慢暗下去。千乃松开手,整个人往后一仰,靠在墙上,胸口起伏。
“三小时。”苍看了眼墙上的沙漏,“第一次提炼,能出光,还能稳住三息……你爸要是看见,得乐疯。”
千乃喘着气,没笑。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有一点余温,像是被阳光晒过的石面。
“再来一次。”她说。
苍摇头:“今天够了。再提,经络会伤。”
她没坚持,只是慢慢坐直,把手臂放回腿上。刚才那股查克拉走过的路线,还在她体内隐隐发烫,像一条烧热的细线。
“你比我想的还稳。”苍看着她,“不只是天赋,是脑子清楚。你知道怎么省力,怎么绕弯。”
她低头,“我只是照着推手的感觉来。先聚,再发,别急。”
“一样的道理,不一样的用法。”苍站起身,从墙边柜子里取出一块石板,“我得记下来。这种事,得留档。”
他用炭笔在石板上写了几行字,又画了个经络简图,标出她查克拉卡住的几个点。
“明天继续。”他说,“等你能连续提三次,我就教你接脉。”
她点头,站起身,腿还有点软。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玄站在门口,肩上还带着外勤的尘土。他看了眼千乃,又看向苍。
“听说了。”他说,“我带了新仪。”
他从背囊里取出一个铜壳仪器,面板上有刻度盘,指针静止在零位。
苍接过,打开盖子,调了调旋钮。“正好。老仪不准,得用这个验纯。”
他让千乃坐下,把仪器探头贴在她右手腕脉处。
“放松,别刻意控。”
她照做。
指针开始动。缓缓上升,越过“下忍”区,继续往上。
苍盯着,眉头越皱越紧。
指针停了。
“1.8倍。”他念出读数,“下忍上限的1.8倍。”
玄没说话,但眼神变了,他走过来,蹲下,看着仪器,又看向女儿的手。
“纯度高,杂质少。”苍说,“这不像是第一次提炼出来的查克拉,倒像是……练过很多次。”
“她昨天指导少年时,就能看出查克拉偏移。”玄说,“现在能提出来,不奇怪。”
“可她才一岁半。”苍摇头,“族里三岁能感知就不错了,她不但能控,还能提,还能稳住纯度……这不是天才,是怪胎。”
千乃听着,没反驳。她只是抬起手,又看了看指尖。
“我要练推手。”她说。
玄和苍同时看她。
“刚提出来的查克拉,得用掉。”她解释,“不然会淤在经络里。”
苍笑了:“你还知道这个?”
“爸爸教的。”她说,“能量不流动,就会堵。”
玄站起身,从墙边取来一块棉布,递给她。
她接过,熟练地缠上手掌。
苍看着她摆出推手姿势,忽然说:“我得告诉族议会。”
“不要。”她说。
“这种事,瞒不住。”
“现在说没意义。”她低头调整呼吸,“我只是提了一次,还没法连续做。等我能每天提三次,再来宣布。”
苍盯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你不想让人知道?”他问。
“我不想被人围着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她说,“我想继续练。”
玄轻笑了一声,没说话,但眼神里有光。
苍叹了口气:“行。我先不提。但数据得存档。”
他回到石板前,继续记录。玄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到一页,对照仪器读数,写了几行字。
千乃已经开始推手。她闭着眼,慢慢把体内残余的查克拉引导到掌心,再推出去。动作很慢,但每一下都稳。
苍写完最后一笔,抬头看她。
“你知道吗?”他说,“你妈怀你的时候,族里老人都说,这胎查克拉波动特别稳。我当时不信。现在看,她从娘胎里就开始练了。”
千乃没睁眼,只是嘴角动了一下。
“明天同一时间。”苍说,“我给你加一段引道,试试左手。”
她点头。
玄收起仪器,拍了拍她的肩:“回家吃饭。”
她站起身,把棉布解下来,叠好放进袖袋。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
“爸爸。”她说。
“嗯?”
“下次带仪来,能不能顺便带个新炭笔?我那个快用完了。”
玄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行。”
她走出去,脚步比进来时稳了许多。
阳光照在她背上,她没回头,径直往居所方向走。
玄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对苍说:“她不要名声,但每一步,都踩得比谁都准。”
苍合上石板:“这种人,不需要别人喊她天才。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哪。”
玄没接话。他把仪器收好,最后看了眼千乃消失的方向,转身离开。
千乃回到房间,从袖袋里取出那支短炭笔,放在桌上。她打开训练笔记,翻到新一页,在标题写下:“查克拉提炼记录”。
她开始画经络图,一笔一笔,标出今天走过的路径。
画到肩井时,笔尖顿了一下。
她盯着那个点,回忆刚才查克拉卡住的感觉。
然后,她在图上画了个小圈,旁边写:“此处需绕行,建议开辟侧脉”。
她合上本子,抬头看向窗外。
风把院里的竹帘吹得轻轻晃动。
她站起来,走到墙边,拿起挂在那里的棉布。
重新缠上手掌。
她站到房间中央,摆出推手姿势,闭眼。
开始引导体内残余的查克拉,沿着新记下的路径,缓缓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