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一寸寸爬过泥地,晒干了昨夜雨水冲出的沟痕。柱间蹲在东南坡的地基边上,手指插进土里捏了捏,又拔出一根刚冒头的嫩芽举到眼前。
“根网稳住了。”他咧嘴一笑,“你看,连新枝都长出来了。”
斑站在北侧高台边缘,正用布条缠紧右手虎口裂开的皮肉。听见声音也没回头:“别高兴太早,今天要是再来一场雨,你这芽还得被泡烂。”
“不会了。”千乃从议事棚后走出来,肩上还搭着泉奈那件湿透又被晒干的外袍。她手里拿着一张卷了一半的图纸,另一只手拎着个陶罐,里面是刚热过的米粥。
扉间坐在棚下矮凳上,笔尖停在纸面,抬头看她:“西边云层已散,短期内不会再有强降雨。”
泉奈接过陶罐,轻轻吹了口气,把温好的粥递给千乃。
她没喝,反而把图纸往桌上一铺:“趁着天气稳了,我们该定一件事。”
四人目光都转过来。
“要跟大家确定了,村子的名字。”
柱间眼睛一亮:“叫‘木之叶村’怎么样?木代表我种下的根,叶是大家一起长出来的新芽——你看现在这地里,不是已经有叶子钻出来了吗?”他指着那根嫩苗,笑得像个献宝的孩子。
斑嗤了一声:“听着像种菜的地方。忍者村要的是威慑,不是田园诗。”
“名字不只是喊出来好听。”扉间放下笔,“它得承载意志,也要让外界记住我们的立场。太软的名字,容易被人轻视。”
“可村子本来就不只是为了战斗。”千乃终于开口,声音不重,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她指尖点了点图纸角落,那里用红墨勾了个小圈,正是昨天被雷劈歪又被扶正的主梁位置。
“我们为什么非要选在这片山谷建村?因为这里有水,有林,能养人。忍者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生病、受伤。我们修墙、挖渠、搭屋、铺路,不是为了造一座堡垒,而是想让人在这里活下来,活得安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
“柱间的‘木遁’,是生机。没有木,就没有根网撑住地基,没有树荫遮风挡雨。但光有木不够,还得有叶——每一片叶子都不起眼,可聚在一起,才能成荫。”
“你们昨天在雨里抢修,谁都没退。”她说,“斑用火球烘干接缝,柱间拼尽查克拉护住核心,泉奈带着人送汤递布,扉间守着数据反复核对。日向族人轮班巡查,千手加固结构,宇智波监察隐患……哪一片叶子能少?”
没人说话。
风吹动棚顶的布帘,远处工地上有人吆喝着抬木料,脚步声踩在硬化的泥道上,一声接一声。
斑低头看着自己缠着布条的手,忽然问:“所以你就挑两个字,把什么都塞进去?”
“不是我塞的。”千乃摇头,“是你和柱间早就做了选择。你们在雨里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这个村子该是什么样子。”
柱间挠了挠头,嘿嘿笑了:“说得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名字不用多霸气。”千乃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木叶村。
墨迹未干,阳光斜照进来,映得字角微微发亮。
“以后别人问起,我们就说——这儿原本是一片荒谷,后来一群人来了,一起扛过风雨,一点点把家立起来。他们管它叫‘木叶’,因为这里不靠一个人撑着,而是所有人合起来,像树冠一样盖住这片土地。”
扉间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许久,忽然点头:“简洁,易记,寓意清晰。政治传播角度来说,合格。”
泉奈轻声说:“我会把这个故事记下来。”
斑站在原地没动,嘴角绷着,像是还想反驳什么。可最后只是低声道:“……倒也不算太弱。”
“那就定了。”千乃收起纸,“从今天起,这片地方,叫‘木叶村’。”
柱间一拍大腿站起来:“太好了!等房子盖好,我就在广场中间种棵大树,让大家夏天能在底下乘凉!”
“先把你负责的排水渠修完。”扉间冷冷泼冷水,“b区暗沟还没通。”
“知道啦!”柱间蹦跳着往外走,路过斑身边时故意撞了下肩膀,“喂,你说咱们以后能不能在村口立块碑,写上‘第一场大雨,五个人一起扛过去了’?”
斑躲开他,皱眉:“无聊。”
可脚步却慢了下来,没立刻走。
千乃转身看向泉奈:“通知各组,今天下午前完成所有临时设施的防潮处理,明天开始铺设主街地基。”
“是。”泉奈应声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她从怀里取出一枚铜钉,递过去,“去把昨天那根主梁再加固一遍。钉子,照旧。”
泉奈接过,指尖摩挲了一下钉身:“明白。”
他走出去时,风正好掀起了棚口挂着的素布旗。那是早上临时找来的竹竿和粗布,此刻正随风轻扬,上面墨迹尚未干透,写着三个大字——
木叶村。
柱间站在坡上回望,看见旗帜飘了一下,又一下。
他笑了笑,弯腰捡起旁边一根断掉的木条,顺手插进土里,嘴里嘀咕:“等以后换真的旗杆。”
斑走过他身边,瞥了眼那根歪歪扭扭的木条,脚步没停,但手伸出来,轻轻推了一把,让那木条站直了些。
千乃坐在棚下,翻开新的施工记录本。
“排水系统优化方案。”她提笔写下标题,抬头问扉间,“材料供给周期能压缩到几天?”
“如果今晚加急调度,四天。”扉间回答,“但需要协调猿飞那边提前砍伐一批耐腐木材。”
“我去说。”泉奈站在门口接话,“他们昨晚也出力了,应该愿意配合。”
千乃点头,笔尖继续移动。
阳光洒在桌角,照见纸页边缘沾着的一点泥渍,像是谁靴底蹭上的。
她没擦,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