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的话音刚落,屋里的灯还亮着。
千乃站起身,指尖在桌沿轻轻一叩,竹简上的墨迹未干。她没问更多,也没动怒,只是将最后一行字重新描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合上简册。
“我知道了。”她说,“继续派人搜寻南线周边,但不要扩大范围。”
“是!”守卫退下,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扉间抬眼看向她:“你要亲自去?”
“不。”她摇头,“柱间能应付危险,他没回来,说明有事耽搁。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找人,是把该做的事做完。”
泉奈站在门边,手里已经拎起了忍具袋。他什么都没说,但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守在这里,等的就是这一刻。
千乃走到书案前,抽出一张素笺纸,铺开,提笔写下第一行字。笔锋利落,字迹清秀却不失力道。这是她亲手拟定的忍术收集清单,每一项都标注了类别、用途和收录层级。
她写得很慢,每一笔都像是在确认某种承诺。
写完后,她吹了干墨迹,折好信纸,放进一个暗纹封套里,递到泉奈手中。
“按这个来。”她说,“安全第一,谈不拢就先放一放,别硬争。我们不是抢东西,是在建一个能让所有人变强的地方。”
泉奈接过信封,郑重地收进贴身的内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起来,握了握拳。
“我明白。”他说,“你说过,信任比忍术更难拿回来。我会让每个家族知道,这不只是你的计划,也是他们的出路。”
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他看了眼泉奈,又看向千乃。
“你真让他一个人跑这么远?”他问。
“他是最合适的人。”千乃答,“懂规矩,会说话,也不会惹事。再说了——”她笑了笑,“他不是还有你在背后盯着吗?”
斑哼了一声,没反驳。
泉奈出门时,天刚蒙蒙亮。晨风带着露水的气息拂过庭院,他回头看了眼那扇仍亮着灯的窗,转身踏上石阶,身影渐渐融入村外的小路。
千乃没有送出去太远。她回到书房,坐回案前,翻开笔记本,翻到夹着花瓣的那一页。
第一片是沙棘花,小小的,橙黄色,是泉奈出发第二天寄来的。信上只有一句话:“千手族地已到,一切顺利,勿念。”
她把新信摊开,果然又是一朵压平的花瓣,这次是睡莲,洁白的边缘微微泛青。信纸上有几道折痕,显然被反复打开看过。
“昨夜与千手族老会谈良久。他们担心木遁术外泄,怕有人借此窥探血脉秘密。我拿出了扉间准备的契约卷轴,附带查克拉追踪印记,并承诺仅收录基础引导术式。最终,他们交出了三卷基础木遁卷轴,允许录入忍术塔系统。”
她读到这里,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信继续写道:“我还提议,由千手子弟参与后续术式录入校验,让他们自己把关。族老们松了口,说愿意试试看这个‘新规矩’。”
她放下信,从抽屉里取出回信用的便笺。
“收到。做得很好。”她写道,“记得吃饭,别熬夜整理卷轴。村里一切都好,等你回来。”
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笔记本第十三页,我又夹了一片叶子,是你上次带来的枫叶标本。等你回来,我们当面核对第二批名录。”
封好信,她交给候在门外的传讯忍鸟。鸟翅扑棱一声飞起,朝着东南方向掠去。
几天后,第二封信来了。
这次是在宇智波族地。
“族中几位长辈依旧不安。他们说,火遁之术是宇智波的骄傲,若随便让人学去,岂不失了尊严?我请他们试想:若有一天,敌人掌握了更强的火系忍术,而我们的族人却因保守不肯传授,导致战力断层,那才是真正的羞辱。”
千乃看着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
她能想象泉奈站在议事厅中央,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的样子。那个总被人当作“斑的影子”的男人,其实早就有了自己的立场和分量。
信接着写道:“我当场演示了写轮眼标记法,在卷轴边缘刻入微型瞳印,一旦有人试图非法复制,印记便会发光示警。这是我与兄长商议后的方案,由他亲授权限。族老们终于点头,交出了豪火球之术、凤仙火之术和烈火吞噬之术的基础卷轴。”
她轻轻抚过那片附着的花瓣——还是睡莲,但颜色更深了些,像是傍晚采下的。
她立刻回信:“标记法很聪明。告诉他们,这些术不会被随意开放,每一份调阅都需要授权审核。我们要的不是公开所有秘密,而是打破‘只有血统才能掌握力量’的旧规则。”
窗外阳光渐高,村中传来孩童练习查克拉控制的笑声。她抬头看了眼日头,估摸着时间,起身去了任务所。
登记册已经启用。扉间设计的系统运行稳定,每个人的忍值账户清晰可查。她翻到千手一族的记录,发现已有两名年轻忍者用积攒的忍值兑换了基础查克拉导引术。
“进展比预想快。”她说。
负责值守的忍者点头:“大家都觉得公平。尤其是后勤组的人,终于看到希望了。”
她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当天傍晚,第三封信到了。
泉奈已在前往下一族群的路上。信纸有些皱,边角甚至磨出了毛边,显然一路随身携带。
“今日路过溪谷东岸,曾停留片刻查看地形。未见柱间大人踪迹,但发现岸边有新鲜脚印,朝北而去。已通知附近巡逻队留意方向。此处山水清冽,我采了一朵睡莲,愿它代我报平安。”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脚印朝北……那是通往深林的方向。柱间一向喜欢往偏僻处走,或许真是遇上了什么事耽搁了。
她没有慌。反而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至少,他还活着,还在行动。
她提笔回信:“脚印之事已转告扉间,他会安排人接应。你不必绕路寻找,按原计划推进即可。忍术塔不能等,我们也等不起。”
写完,她照例将花瓣夹进笔记本。这一次,她特意选了个空白页,把三片睡莲瓣并排摆好,像在拼一幅地图。
日子一天天过去,信也一封接一封地来。
有时他说某族长老倔强难缠,但他用了千乃教的“换位三问法”——“如果你们的孩子无法学到保命的术,你们愿意吗?”——对方当场沉默。
有时他提到旅途疲惫,但每晚都会整理当日所得卷轴,确保信息准确无误。
有一次,他在信末画了个小太阳,跟小时候给斑画画时的风格一模一样。
她看见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原来他一直记得那些年少时光。
她也开始在回信里加些琐碎叮嘱:“听说那边夜里凉,多穿点。”“别光顾着工作,找家干净的店吃饭。”“要是累了,就歇两天再走。”
直到某天清晨,她推开窗,一只忍鸟正停在檐下。
信很短。
“已完成两族忍术收集任务,现启程前往第三站。随身携带全部卷轴与契约文书,状态良好。村里若有新消息,请及时告知。另:昨夜梦见村子中心空地起了高塔,四面皆门,光照其中。醒来觉得,那地方该动工了。”
她读完,久久未语。
然后她拿起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纸,提笔写下几个字:选址筹备,即日启动。
她望向窗外,朝阳正缓缓升起,洒在庭院的石板路上。
远处传来早起村民的脚步声,还有谁家孩子在练体术的呼喝。
她坐着没动,手指轻轻摩挲着最新收到的那片睡莲瓣。
花瓣干燥而完整,静静躺在纸上,像一句未说完的话。
她正要合上笔记本,院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