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稳停在一家低调奢华、门面透着高级质感的造型工作室门前。
张衡显然已是这里的常客,刚推开门,一位气质干练、发型时尚的造型师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张少,您来啦!”造型师笑容满面,目光随即落在他身后的苏清弦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上午张衡预约时就特意强调要带一位重要女士过来,“想必这位就是苏小姐了?欢迎欢迎!”
另一位化妆师也走了过来,看清苏清弦的脸庞时,忍不住低声赞叹:“天哪,张少,您带来的这位美女底子也太好了吧!皮肤通透,五官比例完美,几乎不需要太多修饰……”
这并非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惊艳。
化妆的过程与其说是“修饰”,不如说是“锦上添花”,化妆师只是用最精妙的笔触,将她原本的清丽出尘衬托得更加明艳动人,眉宇间那份特有的清冷疏离感也愈发鲜明。
妆成之后,造型师亲自引领苏清弦走向里间宽敞明亮的试衣区。
灯光柔和地聚焦在苏清弦身上。造型师拍了拍手,两位助理小心翼翼地推着一个移动衣架出来,衣架上只挂着一件礼服——一件仿佛将深海星光与午夜幽蓝糅合在一起的曳地长裙。
这件礼服剪裁极其考究。面料是顶级的真丝缎面,泛着珍珠般温润而深邃的光泽,如同静谧夜空下涌动的暗潮。
上半身的设计堪称艺术品:不对称的肩带设计,一边是纤细的、缀着细碎水晶的吊带,另一边则巧妙地延伸出流畅的弧线,包裹住肩头,形成一个优雅而独特的单肩造型。
紧致的腰线被完美勾勒,向下则如花朵般蓬松绽放,裙摆是富有垂坠感的A字型,层层叠叠却不显厚重,行走间能带起优雅的波浪。
最令人移不开目光的是裙身上的点缀——无数细密的银色丝线以极其精巧的刺绣工艺,在深蓝的底色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藤蔓与星辰图案。
灯光下,这些银线并非刺目地闪耀,而是如同真正的星光般,随着身体的微小动作,闪烁着低调而神秘的光芒,仿佛将整个银河系穿在了身上。
当苏清弦换上这件礼服,从试衣间缓缓走出时,整个造型工作室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时间似乎凝滞了几秒,连见惯了明星名媛的造型师和助理们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惊艳与赞叹。
深空蓝将苏清弦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如同上好的冷玉,莹莹生辉。
礼服的剪裁完美贴合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单肩的设计恰到好处地展露了她优美的锁骨线条和圆润的肩头,那份清冷的气质中平添了几分高贵与性感。
紧束的腰线将她纤细的腰肢展现无遗,蓬松的裙摆则赋予她一种从容的优雅和强大的气场。
她脸上的妆容精致却不过分浓艳,完美烘托出她五官的精致和那份疏离感。
那份清冷疏离与礼服赋予的璀璨华美在她身上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极具张力的和谐,既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张衡原本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
当苏清弦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他翻页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杂志从指间滑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目光直直地锁在苏清弦身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第一次从他脸上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失神。他甚至忘了呼吸,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我的天……”造型师喃喃自语,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太完美了!张少,Gardenia大师的高定礼服,简直是为苏小姐量身定制的!她穿上它,不是衣服衬人,而是人点亮了衣服!”
张衡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但眼底的灼热光芒却无法隐藏。
他走上前,在苏清弦面前站定,目光像扫描仪一样,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仔仔细细、半晌,带着真心实意赞叹的笑容说:
“哇塞,小美女,也太好看了吧。”,“咱俩一出场不得成为全场焦点呀。”
他伸出手臂,做了一个极其标准的邀请姿势,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热度,“准备好了吗,我的女伴?该去酒会了。”
苏清弦看着镜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又瞥了一眼张衡那毫不掩饰的惊艳眼神。
她没有回应他,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将手轻轻搭在他伸出的臂弯里。
“走吧”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黄昏景色。
谢川墨陷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里,深邃的眼眸没有聚焦在眼前的任何文件上,反而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他和苏清弦的微信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很久以前,关于伤口换药的简单叮嘱。
自那次……他帮她上药之后,那个女人的消息就彻底沉寂了。
“她……最近在干什么呢?”谢川墨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泄露了他内心的烦躁。“这么多天,连个慰问都没有……”
他低声自语,眉头微蹙。
她身上淡淡的、不同于任何香水的清冽气息,仿佛还在眼前鼻端。
他本以为,至少……会有一句后续的关心…结果却是石沉大海。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谢川墨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波动,恢复了惯常的冷峻。
刘特助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他敏锐地察觉到老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点罕见的走神?
但他职业素养极高,并未表露,只是恭敬地将文件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谢总,这些是加急文件,需要您过目签字。”
“嗯。”谢川墨应了一声,目光却还是没离开手机。
刘特助放下文件,正准备安静地退出去。
“刘特助。”谢川墨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谢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刘特助立刻转身。
谢川墨抬起头,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别扭?
他看着自己的助手,问出了一个让刘特助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的问题:
“刘特助,我帅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两秒。
刘特助脸上的职业表情差点没绷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老板,眼神里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震惊。
这句话从任何人口中说出来都正常,但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向来视皮相如无物的谢川墨嘴里问出来,简直堪比太阳从西边升起!
刘特助迅速调整呼吸,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堆起一个绝对真诚的笑容:“谢总,您说笑了。您的魅力……一直都不减当年,甚至更胜一筹。”
他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又无比笃定地补充,“毫不夸张地说,想攀上您这棵大树的人,从咱们公司门口排到国外去,恐怕都排不完。只是……”
他顿了顿,观察着谢川墨的脸色,“从来没见您对哪位动心过罢了。”
刘特助的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谢川墨心底那点微妙的情绪。
是啊,他身边从不缺莺莺燕燕,但他向来不屑一顾。可为什么偏偏……会对那个清冷疏离的苏清弦……
“那她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谢川墨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近乎委屈的困惑。
“什么?谢总,您说什么?”刘特助没听清,只看到老板嘴唇动了动,连忙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遍。
谢川墨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态。他迅速敛去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回那个冷峻的谢总,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份文件,淡淡道:“没什么。”
他快速翻阅着文件,试图用工作压下心头的烦躁。
刘特助不敢多问,但心里跟明镜似的。老板这反常的状态,九成九跟那位很久没联系的苏小姐有关。他识趣地准备再次告退。
“等等,”谢川墨签完一份文件,头也没抬地开口,“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个姜家办的商业酒会?”
“是的,谢总。请柬已经送来了。考虑到您最近的行程……我正打算询问您是否要推掉?”刘特助立刻回答。
谢川墨放下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修长的手指交叠在身前。他目光投向窗外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沉默了片刻。姜老……那是爷爷的老战友,情谊深厚。
爷爷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位老友。去参加姜老儿子主办的这场酒会,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替爷爷维系这份旧谊。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去透透气,需要离开这个让他莫名心烦意乱的空间。
也许,繁忙的社交场合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个不回消息的女人?
“不用推掉。”谢川墨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和不容置疑,“姜老跟爷爷是过命的交情,爷爷一直惦记着。去一趟他儿子办的酒会,也是应该的。去准备一下。”
“好的,谢总。我这就去安排。”刘特助恭敬地应下,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办公室再次陷入寂静。谢川墨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沉寂的微信界面,指尖在苏清弦的名字上悬停良久,最终还是没有点下去。
他烦躁地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份扰人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