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红烧肉!
这个年代,没什么比一碗油汪汪、红亮亮的红烧肉更能抚慰一个男人的胃和心了。
五花肉切成两厘米见方的块儿,冷水下锅焯水,撇去浮沫捞出。
铁锅烧热,不放油,直接倒入肉块中小火煸炒。随着“滋滋”的声响,肉块里的油脂慢慢析出,原本白腻的肥肉变得透明微黄,肉香开始在小厨房里打转。
苏瑶把多余的荤油盛出来留着炒菜,锅里只留一点底油。
接下来是炒糖色,这是红烧肉的灵魂。
几颗冰糖扔进热油里,慢慢融化成枣红色的小泡泡。苏瑶眼疾手快,倒入煸好的肉块快速翻炒,每一块肉都均匀地裹上了诱人的糖色,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葱姜、八角、桂皮往里一扔,再倒入没过肉块的热水,淋上酱油和一点点黄酒去腥增香。
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
一个小时后,浓郁霸道的肉香开始在厨房里横冲直撞,顺着门缝、窗缝,不可阻挡地飘散在整个家属院的上空。
这年头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谁家要是炖个肉,那味儿能飘出二里地去。
院子里正在洗衣服的几个军嫂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吸溜着鼻子。
“我的老天爷,谁家日子过得这么好?这大中午的炖肉吃?”
“闻着味儿像是从路团长家飘出来的。”
“啧啧,苏瑶妹子这手艺真是绝了,光闻这味儿我就能多吃两个黑面馍馍!”
隔壁,王嫂子正逼着虎子吃那一碗清汤寡水的煮白菜。
虎子闻着飘过来的肉香,再看看自己碗里没滋没味的烂白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碗一推:“我不吃烂白菜!我要吃肉!我要吃隔壁姨做的肉!好香啊娘!”
王嫂子气得脸都绿了,一巴掌呼在儿子屁股上:“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咱家哪有钱天天吃肉!”
骂完儿子,她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扭头瞪着苏瑶家紧闭的房门,心里把苏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败家娘们!路团长刚升官她就开始作妖,这是要把家底都吃空啊!不行,她得替路团长看着点,不能让这小媳妇这么糟践东西!
厨房里,苏瑶揭开锅盖。
锅里的汤汁已经收得浓稠油亮,每一块五花肉都颤巍巍的,红润透亮,肥而不腻。
她夹起一块尝了尝,软糯咸香,入口即化。
完美!
苏瑶找来一个最大的搪瓷饭盒,把红烧肉连汤带肉装得满满当当,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刚出锅的白米饭。
想了想,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一瓶去掉了商标的牛肉酱,一并装进网兜里。
收拾停当,苏瑶换了身干净清爽的碎花衬衫,头发编成条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提着网兜出了门。
刚走到院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气势汹汹准备来“说理”的王嫂子。
王嫂子一眼就看见了苏瑶手里那个沉甸甸的网兜,鼻子一动,那股子肉香更浓了。
“哟,苏瑶妹子,这是要去哪儿啊?”王嫂子皮笑肉不笑地拦住了去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网兜,“做了啥好吃的,也不给嫂子尝尝?”
王嫂子那双倒三角眼,死死黏在苏瑶手里的网兜上,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那股子霸道的肉香,隔着饭盒盖子都能把人的魂儿勾走。这年头,谁肚子里不缺油水?王嫂子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
“苏瑶妹子,这就是你不厚道了。”王嫂子酸溜溜地撇着嘴,身子一横,挡住了去路,“大家都是邻居,讲究个有福同享。你这做了肉,独食吃得也太欢了,不怕烂肠子?”
说着,她那只粗糙的大手就要往网兜上抓,嘴里还冠冕堂皇:“正好我家虎子长身体,嫂子也不多要,匀两块给孩子解解馋,你这当姨的……”
“啪!”
苏瑶没惯着她,抬手就把她的手拍开了。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王嫂子,慎言。”苏瑶脸上的笑意收了个干净,杏眼微冷,“这肉,是我给路远准备的。他刚升了团长,训练任务重,每天起早贪黑保家卫国。我这当媳妇的,给他做顿肉补补身子,那是响应号召,做好后勤保障工作。怎么到您嘴里,就成了‘独食’烂肠子了?”
“嫂子要是觉得我家路团长不配吃这顿肉,咱们可以去政委那儿评评理,看看是谁的觉悟出了问题。”
一顶“觉悟问题”的大帽子扣下来,王嫂子瞬间哑了火。
在这个年代,这四个字可重得很,能压死人。
“你……你少拿大帽子压人!”王嫂子脸色涨成猪肝红,心虚地往后缩了缩,“不给就不给,谁稀罕!一股子狐媚味儿!”
说完,她狠狠啐了一口,灰溜溜地钻回了自家院子,把门摔得震天响。
苏瑶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摆,提着网兜大步流星地走了。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主儿,就不能给她好脸。
第二天一早,苏瑶起了个大早。
红烧肉昨晚就炖好了,在汤汁里浸泡了一夜,更加入味。她只需回锅热一下,收个汁就行。
除了红烧肉,她还烙了十来张葱油饼。
用的是精白面,揉面的时候加了点猪油,烙出来层层叠叠,外酥里软,葱香扑鼻。
再配上一瓶她自己腌的酸辣爽口的什锦小菜,这配置,在这个年代简直就是国宴级别的待遇。
苏瑶找了个干净的铝皮饭盒,把红烧肉装了满满一盒,又用油纸把葱油饼包好,连同装小菜的玻璃罐头瓶一起放进网兜里。
临出门前,她特意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的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白的确良衬衫,下身是一条洗得发蓝的军裤,裤脚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头发扎成了清爽的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虽然没化妆,但因为这几天灵泉水的滋养,皮肤白里透红,杏眼明亮有神,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青春洋溢的朝气。
苏瑶满意地点点头,提着网兜出了门。
驻地离家属院有五六里地,得翻过一个小山坡。海岛上的太阳毒辣,苏瑶走了没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汗。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团部大门口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门口站岗的两个小战士看见一个漂亮姑娘走过来,眼睛都直了。他们常年待在岛上,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更别提苏瑶这种级别的大美人了。
“同志,请止步!军事重地,闲人免进!”一个小战士红着脸,尽职尽责地拦住了她。
苏瑶擦了擦汗,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小同志你好,我是路远路团长的家属,来给他送点东西。麻烦通报一声。”
“路……路团长的爱人?”
哨兵愣了一下。路团长那个出了名“作天作地”的娇媳妇?
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温柔的姑娘,跟传闻中那个只会抹眼泪发脾气的大小姐,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啊。
“嫂子好!”哨兵回过神,态度立马恭敬了不少,“您稍等,我这就打电话通报!”
此时,团部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路远坐在长条桌的主位上,一身作训服被汗水浸湿,贴在宽阔的背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阴云密布,手里捏着一根教鞭,指着墙上的作战地图,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这就是你们拿出来的防御方案?漏洞百出!如果敌人从侧翼红树林渗透,你们的一营就要全军覆没!”
底下的几个营长连长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新团长上任这几天,简直就是个活阎王,训练强度翻倍不说,对战术要求更是严苛到了极点。大家都看得出来,团长这几天心情极其恶劣,谁撞枪口上谁倒霉。
“报告!”门口突然传来通讯员响亮的声音。
路远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吼道:“讲!”
通讯员被吼得一哆嗦,硬着头皮说道:“团长,嫂……嫂子来了,在门口,说是给您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