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殿内,落针可闻。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陈长生那一声“散”字之后。火焰巨手的余温似乎还未完全散去,透明剑罡撕裂空间的细微波动也残留于感知,但两者确确实实,在那布衣青年轻描淡写的一挥之下,化为了乌有,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炎煞长老脸上的怒容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惊骇与茫然。他全力催动的“焚天大手印”,足以焚山煮海,竟如此不堪一击?
剑婆那凌厉如剑的眼神,此刻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她那一道“无相剑罡”,专破各种护体真元与法则防御,便是同阶修士也需郑重对待,竟连近身都做不到便湮灭无形?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元婴境界的理解范畴!
司徒弘端坐主位,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深处是难以掩饰的震撼与一丝如释重负。他知道陈长生不凡,却未料到,短短时日,他已成长到需要自己仰望的地步。挥手败中期,这已是立于黑山域,乃至周边数域巅峰的战力!
青玄真人等黑山域高层,先是呆滞,随即涌上狂喜与激动。陈长老的实力越强,黑山域便越安全!之前压在心头的中州阴云,此刻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透入了希望的光。
陈长生目光平静,扫过脸色煞白、气势全无的炎煞与剑婆,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不过,是站着谈,还是……跪着谈,由你们选。”
“跪着谈”三字一出,如同无形重锤,狠狠敲在炎煞与剑婆的心神之上。两人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羞愤、恐惧、难以置信交织。他们身为中州大宗长老,地位尊崇,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炎煞长老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灵力在体表明灭不定,似乎还想挣扎,但一想到方才那诡异莫测、无法理解的力量剥夺,所有勇气如同被冰水浇灭。他丝毫不怀疑,若自己再敢出手,下场绝不会比那消散的火焰巨手好多少。
剑婆更是干脆,她修剑道,心志虽坚,却也最识时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周身弥漫着一种她无法理解、层次极高的“道韵”,那并非单纯的灵力威压,而是一种仿佛触及世界本源的规则之力。在这股力量面前,她的剑意如同孩童的玩具,脆弱不堪。
“你……你究竟是谁?”剑婆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颤抖,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如此人物,绝不可能籍籍无名!
陈长生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道:“我的耐心有限。”
炎煞与剑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与妥协。形势比人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宗门尊严、个人荣辱,都显得苍白可笑。
炎煞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屈辱,沙哑道:“陈……陈道友,实力通玄,老夫……佩服。”这声“佩服”说得艰难无比,却意味着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剑婆也沉默地收敛了所有剑气,微微颔首,表示服软。
陈长生这才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站着谈。”
他目光转向悬浮在殿中央的那份灵光卷轴,随手一招,卷轴便轻飘飘地飞入他手中。神识一扫,其中那些苛刻至极的条款便了然于胸。
“交出我?赔偿?割地?开放遗迹?”陈长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万法门和大罗剑宗,是认定我黑山域可欺了?”
他指尖一缕混沌光芒闪过,那份由特殊材质炼制、足以保存千年的卷轴,如同经历了万载时光侵蚀,瞬间化为飞灰,簌簌飘落。
“这份东西,不作数。”陈长生语气平静,却带着最终裁决的意味,“火炤袭杀我在先,死有余辜。你等兴师问罪在后,更联合施压,其心可诛。”
他看向炎煞与剑婆:“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事之人,黑山域,由我陈长生庇护。以往恩怨,若就此揭过,尚可相安无事。若再敢来犯……”
陈长生顿了顿,眸中混沌之色流转,一股让在场所有元婴修士都神魂战栗的寂灭气息一闪而逝。
“……我便亲赴中州,与尔等论一论,何为‘归墟’。”
“归墟”二字一出,炎煞与剑婆浑身剧震,仿佛听到了某种大恐怖的名讳,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退数步,几乎站立不稳。他们虽不完全明白“归墟”具体意指何物,但那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却做不得假!
“滚吧。”陈长生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
炎煞与剑婆如蒙大赦,再也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带着那三名依旧无法动用灵力、面如死灰的剑修弟子,仓惶无比地逃离了观星殿,速度之快,仿佛生怕陈长生反悔。
殿内再次陷入寂静,但气氛已然完全不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长生身上,充满了敬畏、感激与狂热。
司徒弘缓缓站起身,走到陈长生面前,郑重地拱手一礼:“陈长老,此番……多谢了!”
这一礼,他发自内心。陈长生不仅化解了黑山域的灭顶之灾,更一举奠定了黑山域在未来与中州势力对话中的强势地位!
陈长生侧身避过,扶住司徒弘:“域主不必多礼,我也是黑山域一份子,分内之事。”
他目光扫过青玄真人等激动的高层,沉声道:“危机暂解,但远未结束。万法门与大罗剑宗绝不会善罢甘休,中州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黑山域需尽快提升实力,以应万全。”
“谨遵陈长老之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凝聚力。
经此一役,陈长生在黑山域的威望,已然超越了域主司徒弘,成为了真正的精神支柱与定海神针。一个新的秩序,以他为核心,正在黑山域悄然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