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一路疾驰,车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许大茂和傻柱各自紧靠车窗坐着,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楚河汉界。
两人互相斜眼瞥着,鼻子里不时发出轻微的哼声,谁也不肯先开口说一句话,就这么一路沉默着。
车子很快驶入了一片绿树成荫、戒备森严的区域,最终在一座气派的独栋小楼前停下。
许大茂和傻柱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挪不开眼。
高墙大院,气派的门楼,还有门口站得笔挺的警卫,修剪整齐的花木,雅致的庭院布局,还有那栋在他们看来堪称“豪华”的小楼,无不冲击着他们的认知。
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日常认知。
许大茂强作镇定,整理了一下衣领,但眼中难以掩饰的好奇与惊叹还是暴露了他的局促。
傻柱则直接张大了嘴,忍不住啧啧出声。
“好家伙!这……这比咱们厂办公楼还气派啊!这得是多大的领导啊?”
两人像初次进城的乡下人,小心翼翼地跟着前来引路的勤务人员往里走,目光贪婪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突然,许大茂在门口定格了,他忽然想起王忠义的话,进门先迈左脚还是右脚,随即摇了摇头,迈开左脚踏入进了屋。
进屋后,他们很快被分开。
许大茂被带到了布置着放映机和幕布的小客厅,傻柱则被引向了香气四溢的厨房。
领导夫人是一位看起来温和得体的中年妇女,她想着两位师傅远道而来辛苦,便亲自沏了茶,打算给他们送过去,略表心意。
她先端着茶杯来到了放映厅。
许大茂正摆弄着放映机,一抬头看见一位气质不凡的妇人端着茶进来,立刻猜到了对方身份,慌忙站起身,脸上堆满了受宠若惊的谄媚笑容。
“哎哟,夫人!您太客气了!这怎么敢当,怎么敢当!”
领导夫人将茶杯递给他,温和地笑了笑。
“许放映员辛苦了,先喝口茶歇歇。对了,刚才和你一起来的何雨柱师傅,在厨房忙活呢吧?他手艺听说很不错?我去给他也送杯茶。”
许大茂一听领导夫人主动问起傻柱,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觉得这正是给死对头上眼药、抬高自己的绝佳机会。
他立刻凑近半步,故作一副难以启齿又不得不说的忠厚模样,压低了声音:
“夫人,您不提我还真不好开口。这个何雨柱啊,唉……人都叫他傻柱,可真不是冤枉他。”
他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表情显得既痛心又无奈。
“他在我们厂里,那是出了名的莽撞冲动,做事不过脑子,一张破嘴到处得罪人,领导都拿他头疼!”
他见领导夫人眉头微蹙,听得认真,便越发来劲,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分享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而且啊……他这手脚,也不太干净。食堂里但凡有点油水、有点好食材,他总想方设法往自己饭盒里搂!为这事,食堂主任没少批评他,可他就是不改,脸皮厚得很!”
许大茂越说越投入,甚至开始即兴发挥,添油加醋。
“这还不算最过分的!他最让人瞧不上的,是生活作风有问题!仗着有把子力气和那张还算能忽悠的嘴,老跟咱们厂区附近那几个小寡妇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影响特别不好!厂里人背后没少议论他!”
许大茂喝了口烫嘴的茶后又道:
“唉,杨厂长也是看他做菜确实还有两下子,这次才破例让他来的。说实在的,夫人,我一路上都提着心呢,就怕他这毛手毛脚、口无遮拦的性子,在您家这么讲究的地方,万一碰坏了什么贵重东西,或者说话不过脑子冲撞了领导,那罪过可就大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表情语气都拿捏得极其“诚恳”,仿佛完全是出于对领导家的关心和负责。
领导夫人听着许大茂这番“推心置腹”的告状,眉头越皱越紧。
看着许大茂那一脸“我全是为您好”的担忧表情,她心里不由得信了七八分。
毕竟,在她看来,一个初次见面的放映员,似乎没有理由凭空捏造如此详尽的坏话去诋毁另一个同事。
她对那位尚未谋面的何师傅的印象,瞬间跌至谷底,原本打算也去厨房送杯茶的心思也淡了,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提醒一下丈夫和厨房那边多注意点这个厨师。
她正沉吟着,脸色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