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谁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要自己去看!别听手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的苦难也不是大明造成的,大明没有这个义务来替你负责,但你现在的作为却是在给大明百姓带来苦难。”
朱瑞璋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沉甸甸的惋惜。
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因为一场战乱,被邪教利用,走上了歧途。
她的悲剧,是那个乱世里无数百姓的缩影。
“当然,这些错的不是你,是那些利用你的人。”朱瑞璋沉声道,
“你失去亲人,心怀仇恨,想要报仇,想要找到一个依靠,这都没有错。错的是白莲教,他们利用你的痛苦,编造谎言,让你成为他们颠覆江山的棋子。”
柳如烟怔怔地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给你一个选择。”朱瑞璋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你跟在我身边,我带你去看看这真实的天下,你亲眼看看,大明不是白莲教口中那个黑暗腐朽的王朝,朱元璋也不是你们所说的暴君。
这个新生的政权,是不是在努力让天下安定,让百姓富足。”
柳如烟没有立刻接话,沉默了半晌,她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极轻,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洞悉世事的苍凉。
“王爷让我跟在身边,看这所谓的真实天下……”
她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润,却多了几分清醒,“是真的想让我看清,还是……另有所图?”
朱瑞璋挑眉,故作不解:“本王能有什么图谋?你如今不过是阶下囚,身无长物,除了脑中那点白莲教的底细,还有什么值得本王图谋的?”
“我身无长物?”柳如烟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没有躲闪,也没有怯意,那双眸子像两把锋利的刀,轻轻一划就剖开了表面的伪装,
“王爷别忘了,我是醉仙楼的柳如烟,是西南排名第一的美人。
这些年,我见过的男人多了,达官显贵、富商巨贾、江湖豪客,风流才子,他们看我的眼神,我闭着眼睛都能分辨。
有的眼神是贪婪,想把我当成玩物,据为己有;有的是算计,想借着我的名气攀附权贵;
还有的是怜悯,觉得我沦落风尘,可怜可叹。
但这些眼神,无一例外都写满了欲望,只是欲望的底色不同罢了。”
朱瑞璋心中一动,知道她要说什么,却没有打断,只是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静待她的下文。
柳如烟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王爷的眼神,虽没有贪婪的猥琐,可我还是看出来了,王爷看我的时候,眼神里有一丝藏不住的占有欲。”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耳边私语,却字字清晰,戳中要害:
“王爷让我跟在身边,看天下也好,辨是非也罢,说到底,是不是也和那些男人一样,想要我?”
这话问得极委婉,没有半句直白的亵渎,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朱瑞璋刻意维持的坦荡。
换做旁人,被一个阶下囚这般戳破心思,怕是早已面红耳赤,或是恼羞成怒。
可朱瑞璋却不一样,他放下茶杯,非但没有半分尴尬,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坦荡的笑意,那笑意带着几分霸道,几分理所当然。
他看着柳如烟,目光坦然,没有丝毫躲闪,甚至微微前倾了身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语气沉稳而有力:“是,本王想要你。”
这几个字,说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没有半分扭捏。
柳如烟反倒愣了一下,她预想过无数种反应,或是怒斥,或是否认,或是顾左右而言他,唯独没想过他会如此直白地承认。
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准备好的后续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你见过太多男人的眼神,这点本王相信。”朱瑞璋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可你该分清,那些男人想要你,是为了你的容貌,为了一时的欢愉,为了满足他们那点卑劣的占有欲。
他们想要的,是醉仙楼的头牌柳如烟,是一件能彰显他们身份的玩物。
但本王想要的,是那个自幼读书习武、有家有业的家大小姐,是那个亲眼目睹家破人亡、在山中流浪求生的孤女,是那个被邪教利用、却始终没丢了骨子里倔强的女子。
你的美貌,本王承认,确实动心。
可让本王真正想把你留在身边的,是你的才情,你的坚韧,还有你那颗被蒙蔽却依旧没完全泯灭的本心。”
朱瑞璋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几分温和,却依旧不失那份理所当然,
“本王是大明的秦王,想要一个女人,不必藏着掖着。
但本王要的,是你心甘情愿,是你看清世事之后,真心实意地留在我身边,而不是用阶下囚的身份,用怜悯的姿态,更不是用强取豪夺的手段。”
说完他随即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借助外面的凉风掩盖自己燥热的脸,
尼玛,这牛逼吹得,差点都以为自己是圣人了。
看着朱瑞璋的背影,柳如烟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好,我跟你走。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朱瑞璋转过身,嘴角勾了勾。
“我跟着你,不是你的侍妾,不是你的附庸。”柳如烟的眼神清澈而倔强,
“我要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你如何做事,看大明如何治世。若是有一天,我发现你说的都是假话,我会立刻离开,你不能拦我。”
“可以。”朱瑞璋毫不犹豫地答应,“……小样儿,你见过哪只羊落入虎口还能全须全尾的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朱瑞璋才记起之前柳如烟说的去年这一带又遭了灾……饿死了不少人,
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四川行省上呈的奏报里,可是只字未提夔州一带的灾情,反倒是说雨水调匀,稻麦丰收,百姓安度。
“张威。”朱瑞璋沉声唤道。
门外的张威应声而入:“王爷。”
“备车,去夔州府衙。”
张威随即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一刻钟后,一队骑士簇拥着一辆黑漆马车,缓缓驶离了城南客栈。
夔州府衙位于城中心,坐北朝南,青瓦红墙,门前两座石狮子栩栩如生。
此刻,府衙门前的皂隶正各司其职,见一队气势凛然的骑士簇拥着马车而来,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迎了上去。
“敢问……敢问是哪位大人驾临?”皂隶结结巴巴地问道,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那辆一看便非同寻常的黑漆马车。
张威上前一步,声音洪亮:“秦王殿下在此,速让你们知府盛南金出来迎接!”
“秦……秦王殿下?”皂隶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这位传说中的爷怎么会来夔州这偏远之地?
皂隶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冲进府衙:“知府大人!大事不好了!秦王殿下!秦王殿下到府衙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