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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晨光熹微中,季家小院已是一片忙碌景象。匆匆吃完早饭,众人各就各位。

季墨和季大山背上沉甸甸的卤货,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刚走近醉仙楼那气派的门脸,就见唐掌柜正站在高高的门槛内,伸着脖子焦急地向外张望。一瞧见季墨父女的身影,他脸上瞬间绽开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来:

“哎哟,季姑娘,你可算来了!快,快里边请!”他那热切劲儿,活像见了救星。

季墨被他这阵势弄得一头雾水:“唐掌柜,这是咋了?”

……

事情还得从昨日说起。唐掌柜得了那批卤货,不敢耽搁,当即快马加鞭送往二百里外的青州府城。这青州知府,正是醉仙楼二东家左天青的父亲。左知府为官清正,是实打实凭科举功名一步步升上来的。左家还有一层显赫关系——当今皇后娘娘,正是左天青的姨母。

皇后娘娘育有两子一女,太子为长。唯独十五岁的五皇子,自幼体弱多病,去年奉旨南下赈灾,又染上了严重的厌食症,回京后更是日渐消瘦。宫中太医轮番诊治,收效甚微,皇后娘娘忧心如焚,愁眉不展。她不仅遣出暗卫遍访天下名医,也修书一封给妹夫左知府寻求良方。

左知府得知青州府城近日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游医,便与儿子左天青商议:不如将五皇子接来青州府城调养。一来可请这位有“妙手回春”之称的游医诊治,二来换个水土环境,兴许对病情有益。毕竟民间常有偏方治大病的奇事。无奈那游医脾气古怪,坚决不肯入京。左天青便提议,不如让五皇子移驾青州府城,既方便诊治,也可在自家产业醉仙楼静养。

唐掌柜送卤货,本意是让二东家左天青尝尝新,看醉仙楼能否引入这道新奇菜式。谁知这卤货恰被在青州府城醉仙楼后园静养散心的五皇子(他才是醉仙楼真正的主人)瞥见,好奇之下尝了一口——竟一发不可收拾!那浓郁奇香、软糯适口的下水,瞬间勾起了他久违的食欲。左天青见状大喜过望,立刻快马传信,命唐掌柜无论多少,速速再送些来!

这不,望眼欲穿的唐掌柜看见季墨来了,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将这层曲折道来,重点强调:若有新奇的吃食,更是多多益善,只是没把皇子身份捅破!

季墨听明白了,心思电转:“正好,我今天带了块卤肉。烦请大厨烙几张厚实些的发面饼,我做个肉夹馍吧!另外,我再做只‘叫花鸡’,你们也尝尝味道如何?”

“好,好,好!”唐掌柜迭声应道,“需要什么?我这就打发伙计去采买!”

“就两只三斤左右的白条鸡就行。料包我随身带着呢。”季墨语速加快,“唐掌柜您快些,我在西街学堂路口租了个摊子,我爹他们先过去布置了,我还得赶去开张。”

“这是您昨日定的卤货。您可以让大厨做成‘卤杂汤’上桌,做法我稍后跟大厨细说。”

“季姑娘,你真是我们醉仙楼的贵人!你先坐着喝口茶,吃些点心,我这就去喊大厨和烧火婆子来!”唐掌柜一阵风似的去了后厨。

趁四下无人,季墨闭眼凝神,瞬间进入自己的神秘空间。她迅速将昨日采购的药材调配成几个香料小包,又瞥见角落里一小片刚冒出嫩芽的香菜,虽然还未长成,但也勉强能掐一小把。来不及找家什,她直接用手掐下,心念一动出了空间。刚站定,就听到脚步声近,她连忙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哈欠:

“咳咳,起得早,有点困乏,刚眯了眯眼。”她解释着,不动声色地将香包和香菜拢在袖中。

大厨和两个烧火婆子很快到了后厨。季墨对大厨道:“师傅,劳烦您烙些碗口大小的多层发面饼子。今天时间紧,若发面来不及,死面的也成。”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那块卤肉,放在砧板上,麻利地切碎剁细,又舀了小半勺滚烫的卤汁“滋啦”一声浇上去,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卤料的奇香瞬间在宽敞的后厨弥漫开来,引得烧火婆子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季墨瞥见案板旁有棵水灵的小葱,顺手切碎了拌进肉馅里。

那边大厨手脚也快,碗口大的白面饼子已在热锅里“滋滋”作响,渐渐鼓起诱人的焦黄色。

这时,伙计买的两只收拾干净的白条鸡也送到了。季墨毫不避讳旁人,就在后厨中央的大灶台边操作起来。她取出自带的香料包,倒入热锅中快速翻炒出香,再加入清水熬成浓稠的汤汁。待汤汁滚沸,她将整只鸡放入一个厚实的陶盆里,把滚烫的浓汤浇淋上去,再加入葱段、姜片、盐、酱油和店里上好的黄酒(古代尚无料酒),双手用力反复揉搓按摩鸡身,让滋味渗透,最后盖上木盖静置入味。

“师傅,咱们厨房可有新鲜荷叶?”季墨抬头问。

大厨摇头:“没用处,未曾预备。”

季墨转向烧火婆子:“劳烦两位大娘,帮我起个旺火的柴火堆,再准备些干净粘稠的黄泥,要湿的,量要足,能裹住整只鸡。”

唐掌柜安排好前堂事宜,又转回热气腾腾的后厨,正好听到:“荷叶?这季节倒也不是完全寻不着。我记得城南河塘边还有几株残荷。猴子,快去!想法子摘几片大些的新鲜荷叶回来!”一个机灵的伙计应声飞奔而去。

“越快越好。”季墨应着,掀开陶盆盖子,又给鸡揉搓了一遍,对大厨说:“师傅,您可看好我这每一步动作?腌制的顺序、力道都很有讲究,回头我再把具体方子写给您。”

“那感情好!姑娘这手法,瞧着就不一般!”大厨看得仔细,连连点头。

季墨坐下喝了半杯温茶,那边大厨的饼也烙好了,金黄喷香。季墨利落地将几个热饼从中剖开,翻手从随身布袋里(实则是从空间取出)拿出那几根鲜嫩的香菜,连同调好的卤肉馅和一点切碎的卤下水一起,满满当当地塞进饼里!动作行云流水。

“唐掌柜,齐活!您先尝尝这肉夹馍!”季墨招呼道。

唐掌柜早就被那霸道的香气勾得食指大动,听到“齐活”,立刻上前就想掰开。季墨笑着拦住:“唐叔,这得直接咬着吃才香!”

唐掌柜依言,一大口咬下去,顿时满口生香,猪肉肥瘦相间,卤汁浸润着面饼,肥而不腻,咸香适口,还有那提味的葱香和独特的香菜气息!他眼睛发亮,含糊不清地赞道:“好!好吃!这个……这个完全可以当咱们的主食售卖!顶饿又解馋!”

“我再做个卤杂汤,这个更容易。”季墨说着,手脚不停。她让烧火婆子烧开一锅清水,将带来的卤货切成小段投入锅中,解释道:“这汤底味已足,可以根据食客口味灵活添加调料。比如喜麻辣的,加点花椒辣子;喜醇厚的,调点香油渣(类似麻酱);喜蒜香的,拍点蒜蓉进去!最后撒上几叶香菜或者时令绿叶菜点缀提鲜。”说话间,一碗热气腾腾的卤杂汤已做好,季墨撒上切碎的香菜和香葱末。

“咦?季姑娘,这绿色的叶子是?”唐掌柜指着香菜问。

“这叫香菜和香葱,是我们那边山里的野物,我二妹挖的。以后我给您多带些过来。”季墨一边解释,一边不动声色地为自己的“特产”打开了销路!

季墨说完,又掀开陶盆看了看,鸡肉腌得差不多了。这时,伙计“猴子”也气喘吁吁地捧着几片沾着水珠的新鲜荷叶跑了回来。季墨接过荷叶清洗干净,沥干水珠,然后将两只腌好的鸡分别用荷叶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严实,再用结实的草绳捆扎牢靠。

“黄泥端来!”季墨吩咐。

一个婆子立刻端来一大盆和得湿软粘稠的黄泥。

季墨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抓起湿泥就往处理好的“荷叶鸡”身上糊。她手法娴熟,摔打揉捏,动作又快又稳,两只鸡很快就被厚厚的黄泥裹成了两个敦实的大土疙瘩。

接着,她小心地把两个“泥疙瘩”放进烧火婆子刚扒拉出来的、烧得正旺且积了厚厚一层热灰的火堆里,用滚烫的灰烬和未燃尽的炭火埋了个严严实实,又在上面添了几根耐烧的硬柴:“大娘,劳烦您二位看着点火,就这样慢慢煨着,估摸一个时辰左右就成了!这叫‘叫花鸡’,时辰不到不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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