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沈屿的腰伤在【伤势加速恢复剂】的残余效果和精心照料下，基本痊愈。脑内的系统依旧死寂，只有那个鲜红的倒计时，像心脏起搏器一样，规律而冰冷地跳动着，提醒着他们时间所剩无几。
【66:05:11…66:05:10…】
陆沉舟不再耽搁，直接安排了转移。
来接他们的不是普通的救护车，而是一辆经过特殊改装、防护级别极高的黑色商务车。车窗是单向防弹玻璃，内部空间宽敞，配备了基础的医疗监测设备，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信息处理终端。
周谨亲自跟车，神情肃穆，如同在执行一项最高级别的押运任务。
沈屿被陆沉舟小心地扶上车，看着这阵仗，忍不住小声吐槽：“我们这是……要去演谍战片吗？”
陆沉舟替他系好安全带，闻言瞥了他一眼：“安全第一。”
【谁知道那个‘系统’或者它背后的东西，会不会狗急跳墙。】这句话陆沉舟没有说出口，但眼神里的凝重说明了一切。
沈屿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他偷偷“看”了一眼脑内的倒计时，那不断减少的数字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车子平稳地驶向星途传媒总部。不是沈屿之前去录节目时熟悉的那个分部，而是位于城市cbd核心区、高耸入云的星途集团全球总部大厦。
车子直接驶入地下专属通道，经过几道需要权限识别的闸口，最终停在一个私密的直达电梯前。
电梯门打开，里面没有任何按钮，只有一块光滑的触控屏。陆沉舟将手掌按上去，伴随着一声轻微的认证通过提示音，电梯无声且急速地开始上升。
沈屿看着电梯内部冰冷的金属墙壁，感受着失重带来的轻微耳鸣，心里有点发怵。
【这电梯……怎么跟科幻片里的似的……】
【星途总部……感觉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啊……】
陆沉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电梯最终停在了顶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映入沈屿眼帘的，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办公楼层，而更像一个……未来感十足的科技堡垒与极致奢华空间的结合体。
挑高的穹顶设计，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将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光线明亮而柔和。空间被流畅的线条和冷色调的材质分割成不同的功能区，随处可见的全息投影界面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几个穿着白色科研服的人员在远处安静地操作着仪器。
这里没有普通办公区的嘈杂，只有一种高效、精密、甚至带着点冰冷的静谧。
“陆总。”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他是星途旗下最核心的科技实验室负责人，陈博士。
陆沉舟微微颔首，介绍道：“陈博士，这位是沈屿。沈屿，陈博士负责集团最前沿的技术研发。”
沈屿连忙打招呼：“陈博士好。”
陈博士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沈屿身上快速扫过，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审视和好奇，但态度很客气：“沈先生，欢迎。”
【这就是让陆总破例动用了S级安防和核心实验室资源的人？看起来……很年轻。】陈博士心里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
陆沉舟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准备得怎么样？”
“一切就绪。”陈博士侧身引路，“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在三号静默实验室搭建了临时的非侵入式生物信号监测平台，可以尝试捕捉和分析沈先生提到的……异常脑波活动。”
他们穿过一道需要虹膜和声纹双重认证的气密门，进入了一个纯白色的房间。房间中央放置着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躺椅，周围环绕着许多沈屿叫不出名字的、造型精密的探测仪器，线路连接着后方数台高速运行的服务器，指示灯如同繁星般闪烁。
“这……这些都是用来研究我的？”沈屿看着这阵仗，有点腿软。
【我只是个普通的程序员啊！何德何能享受这种科幻大片主角的待遇！】
陆沉舟扶住他的肩膀，低声安抚：“只是检查，不会伤害你。”
陈博士开始操作仪器，温和地对沈屿说：“沈先生，请您放松，躺在椅子上。我们需要在您头部和身体几个主要神经节点贴上一些传感器，整个过程不会有任何痛感，您就像睡一觉就好。”
沈屿依言躺下，冰凉的传感器贴上皮肤，让他微微瑟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陆沉舟。
陆沉舟就站在躺椅旁，握着他的手，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我在这里。”
简单的四个字，让沈屿狂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他闭上眼睛，努力放松身体。
仪器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各种颜色的光线在他身体上方扫描、交织。
陈博士紧盯着主控屏幕上瀑布般流泻的数据，眉头渐渐蹙起。
“奇怪……”他喃喃自语，“沈先生的脑波活动非常活跃，尤其是在前额叶和深层边缘系统区域，但……所有的信号都在正常生理波动范围内，没有检测到任何外源性异常信号干扰，或者……不属于他自身意识的独立信号源。”
陆沉舟的脸色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陈博士转过身，表情困惑，“从现有的、最先进的监测技术来看，沈先生的大脑非常健康，没有任何被‘外力’附着或控制的迹象。我们捕捉到的，只有他自身的思维活动。”
沈屿也睁开了眼睛，听到这个结果，有些茫然。
【系统……不存在？怎么可能！那些任务，那些积分，那些痛……难道是我想象出来的？】
陆沉舟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眼神锐利地看向陈博士：“你确定所有手段都用上了？”
“目前我们拥有的、所有非侵入式的监测手段，包括高精度脑磁图、功能性近红外光谱，甚至动用了还在实验阶段的量子神经波动感应器……结果都是一致的。”陈博士肯定道，“除非进行侵入式探测，但那风险极高，我们也不确定能否找到目标。”
侵入式探测？陆沉舟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不会让沈屿冒这种风险。
“还有一种可能，”陈博士沉吟道，“如果沈先生描述的‘系统’真的存在，那么它的存在形式，可能完全超出了我们目前的科技认知范畴。它或许并非以某种‘信号’或‘能量’的形式存在，而是作用于更高维度，或者……是基于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规则。”
规则？陆沉舟想起了系统发布任务时那冰冷的逻辑，以及它近期反常的、“人性化”的转变。
“继续监测，尝试调整参数，寻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陆沉舟命令道。
“是。”陈博士点头，继续埋头于数据海洋。
沈屿从躺椅上坐起来，心情复杂。既庆幸没被查出是个“怪物”，又因为找不到系统根源而更加不安。
【连这么厉害的设备都查不出来……那我们怎么办？】
陆沉舟扶着他走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递给他一杯温水。
“别急。”陆沉舟的声音依旧沉稳，“既然物理层面找不到，那就从别的方向入手。”
他看向周谨：“我让你查的另一件事呢？”
周谨立刻上前，递上一个平板：“陆总，关于您提供的，沈先生手机上出现过的那些代码碎片，以及‘观察者’、‘高维信息’等关键词，我们动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渠道，在暗网和一些被封存的古老数据库里，找到了一些……零散的记载。”
陆沉舟接过平板，快速浏览起来。
沈屿也好奇地凑过去看。
平板上显示的资料非常晦涩，夹杂着各种古老的符号、残缺的方程式，以及一些如同呓语般的描述。
“……存在于认知边界之外的观察者……”
“……世界线收束与可能性干涉……”
“……规则层面的漏洞与补丁……”
“……代号：‘bUG’……”
当看到“bUG”这个代号时，沈屿的心猛地一跳！
【bUG？是在说我吗？！】
陆沉舟的目光也在这个词上停留了片刻，眸色深沉。
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散落在历史尘埃里的拼图碎片，隐约指向一个超越常人理解的、关于世界本质的宏大秘密。而沈屿，以及他身上的系统，似乎正是这个秘密的关键一环。
“继续查！”陆沉舟将平板递还给周谨，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知道‘观察者’到底是什么！‘bUG’又意味着什么！”
“明白！”周谨肃然应道。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着的沈屿，忽然感觉脑内那沉寂的系统空间，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不是提示音，也不是任务，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战栗？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陆沉舟下达“不惜一切代价”调查命令的瞬间，被惊动了。
沈屿下意识地抓住了陆沉舟的胳膊。
陆沉舟立刻看向他：“怎么了？”
沈屿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嘟——！！！】
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了整个实验室！
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主控屏幕上，原本平稳的数据流瞬间变得混乱不堪，代表着沈屿脑波活动的曲线猛地飙升到一个危险的峰值，然后又骤然跌落，如同断崖！
“怎么回事？！”陈博士惊骇地盯着屏幕。
沈屿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猛地攫住了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沈屿！”
陆沉舟脸色剧变，一把将他捞进怀里。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沈屿似乎听到脑内那死寂的系统，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极致惊恐的嘶鸣——
【……祂……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