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聪不明有些紧张地解释道：“这都是我师叔交代的，他说你手上若是有培灵丹、龙杖丹或是其他丹药，我们也是收的。”
余二娘想了想，点点头：“好，下月初一我会带来。”
聪不明松了口气，心中暗暗嘀咕道：“这女修看着不大起眼，气场却不容小觑，面对她，简直要比面对宗门里的那些老神仙还要恐怖千百倍！
余二娘望了一眼月色，一拱手，说道：“东西已经送到，在下先行一步！”
聪不明送别道：“女修慢行！”
余二娘冲他一点头，随即抬脚而去，聪不明目送了她一程，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总感觉这人身上那种淡漠又不耐烦的气质，真的很像他认识的某个人……
余二娘离开月下坊后，并没有离开灵鹫镇，而是直接去了镇上。
还有一桩旧债，她必须在今夜讨回。
平素里，余二娘并非睚眦必报之人，但事情一旦涉及几个孩子，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她还记得飞英宴上的那位黄夫人和她的儿子。
那两人之所以费尽心思想要搅黄那场宴席，不就是为了阻止小四攀上徐家嘛。
既然他们已经成了小四往上爬的阻力，那么这根毒刺就必须尽快拔掉，免得将来后患无穷。
于是，余二娘来到了灵鹫镇，打听到刘指挥使的府邸后，趁着夜色翻进了刘府。
没费多大劲，她就找到了那位黄夫人所住的小院。
所幸当时她已经睡下，且只有她一人在卧房中，下人们则分睡在两旁的耳房里。
她打开窗子，跳进黄夫人房内，凑到床前，给黄夫人用了点月阴黍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打开瓷瓶后，一股极为浓烈的酸味立马弥漫开来，像两只筷子径直戳向她的鼻孔，呛得她眉头一紧。
瓷瓶中装着的是一种深黄色的浓液。
她将这种浓液直接倒在了黄夫人身上，刹那间，只见一片浓烟弥漫，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惊得余二娘赶忙跳出窗外，顺着原路逃出了刘府。
在她身后，苍白的月光下，华丽的楠木床上只留下一滩血水。
将涅盘双银的蛇蜕用水泡软后，放入陶锅中，加热至黏稠状，即可得到大名鼎鼎的“涅盘水”。
涅盘水能迅速将一切躯体化为血水，本是军中为了方便掩埋尸体而专用的特殊灵药。
它有很强的腐蚀能力，能腐蚀的不光是躯体，还包括各类金银铜铁，只有陶制器皿可用于它的炼制与盛放。
余二娘今夜本来也只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没想到这种“涅盘水”的效果居然正如传闻一般，不过顷刻之间就了结了一个人的性命，还顺带抹消掉了她存在过的痕迹。
就是过程委实是臭了些。
她翻出刘府，落在后巷，正好后门边上有一大株迎春花，她躲到花树后面，本打算借它掩藏身形，等脱去夜行衣后，再走到街上。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赢儿的事可安排妥当？”声音雄厚有力，一听就是习武之人。
余二娘好奇地抬头一望，只见那辆缓缓驶近的官车，恰就是那日黄夫人和刘公子乘坐的那一辆，就连车夫都是同一人。
她心下一冷，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巧？”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决定暂时在花树后面躲一躲，等到马车过去再说。
马车越来越近，车上响起另一个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份从容自信：“大人放心，已经打点好了。”
余二娘心道：“看来马车里的果然就是刘指挥使……”
刘指挥使此时满意地笑了两声，语气里透着一股得意：“我儿虽习武不成，但还略有文采，此次若能一举夺得‘镇元’，那可全是先生的功劳啊！”
另一人缓慢又低沉地笑了两声，又说道：“不敢当，只希望大人心愿达成后，不要忘记和我们家主之间的约定。”
刘指挥使顿了一顿，才笑道：“那是自然！先生放心，我的人已经在全力追查四小姐的下落了，只要这人是在灵鹫镇附近丢的，就一定能将她找回来！”
另一人说道：“四小姐已失踪多月，家主与夫人都十分焦急，夫人更是因此大病一场。只要能找到四小姐的下落，绮家日后必定会成为大人最牢靠的盟友！”
“齐家？……还是戚家？还是绮家？”余二娘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暗自思索：“四小姐？……失踪多月？……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当初，她为了保证悬壶神医的安危，在月下坊外杀了绮修罗与她的四位家仆，当时尸体就摆在山道上。
如果马车中人此时讨论的正是她的下落，那定是有人为了遮掩绮修罗已死的事实，将五具尸体藏了起来。
余二娘的眉头渐渐拢在了一起。
车子停稳，车夫先跳下车辕，搬来杌子搀扶车里的二人下车。
先一个下车的，四十出头，体形健壮，脸方鼻长，额头开阔，极为矫健，应该就是刘指挥使了。
后一人是个瘦高个，看上去比刘指挥使略年长些，肤白若雪，在黑暗中散发着一层荧光，一双吊梢眼微微上挑，眉眼之间全是凉意。
余二娘定睛一瞧，只见二人身上都散发着浓重的黑色雾气，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后一人又问道：“不知大人可否听说过月下坊？四小姐失踪的那一夜曾去过那里，在此之前也和那里的一些人来往甚密……或许大人可以顺着这个线索查一查。”
刘指挥使沉吟一阵：“这可真是巧了，我的人刚打听到下月初一月下坊会开市，到时我必亲自带着人去，誓将他们一网打尽！”
等到二人走回府内，余二娘才从草丛中走出。
“月下坊……”
按理来说，聪不明现在算是她的盟友了，如果灵鹫镇的巡防营真打算在下月初一对月下坊不利，她该去向聪不明报个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