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传来一声轻咳,微弱却足以引人心颤。
昭宴霖闻声立即倾身,只见阿韫睫毛颤动,悠悠转醒。她一双含水秋眸甫一睁开,望见他,那泪珠便似断了线,无声地滚落枕边,沾湿鬓发。
他心头一涩,不由伸手将她轻轻环入怀中。女子身躯纤细,在他怀里微颤,更显楚楚。
“好了,”他声音不觉放柔,掌心抚过她后背,“那老奴已让她回司马府,永不许进王府,本王替你处置了。”他顿了顿,略感棘手,“只是她终究是王妃奶嬷,轻易要了性命,面上须不好看。”
见她仍垂泪不语,他叹了口气,指尖拭去她颊边泪痕,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与轻责:“你也是,竟让一个老嬷嬷气晕了自己。这般没出息,日后若再遇着这等事,让你身边丫鬟动手便是,何须亲自与她计较?”
帐内情愫环绕,映着阿韫苍白的面容和未干的泪痕。昭宴霖将她圈在怀中,那单薄肩头的微颤仿佛直接敲在他心口。
他指节分明的手一下下抚着她的背,喉结几番滚动,话至嘴边又生生咽下。
昨夜…昨夜他与王妃并未圆房。
这念头莫名窜出,竟带着一丝急于剖白的冲动。可他旋即又压了下去——他是王爷,何须向一个侧妃解释闺帷之事?岂非自降身份,徒添纠缠。
昭宴霖指尖轻抚过她脸颊,声音低沉温和:“明日我抽空陪你出去走走可好?只怕这一去赈灾,要有好些时日见不到你。”他顿了顿,眼底藏着不舍,“明日哪儿都不去,就专心陪着你。”
阿韫闻言,立即柔柔地环住他的脖颈,将脸贴在他胸前,声音娇软得似融化的蜜糖:“王爷不如带妾身一同去吧……妾身实在舍不得与您分开。”她抬起盈盈泪眼,带着几分怯怯的哀求,“我可以扮作您的婢女,悄悄跟在粮队后面……您忍心将我独自留在府里吗?我怕……等您回来,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昭宴霖心头猛地一揪,那“见不着”三字像根针似的扎进他心口最软处。他何尝没有这般忧虑?他离了王府,王妃便是名正言顺的主母,若真要磋磨一个侧妃…
可他面上却板得更紧,厉声斥道:“胡闹!赈灾路途艰辛,岂是儿戏?你以为是去游山玩水不成!”语气虽硬,揽着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
阿韫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将身子更软地偎进他怀中,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声音娇糯得能滴出水来:
“王爷…”她眼波盈盈,满是依恋与怯懦,“妾身舍不得同您分开。您这一去,山高路远,妾身在这深院里,日夜悬心,阿韫察觉他态度松动,泪珠缀在睫毛上欲落不落,愈发显得可怜:“妾身不怕辛苦!只要能跟在王爷身边,扮作丫鬟、做个使女都心甘情愿…王爷,您就忍心将妾身独自留在这虎狼窝里么?”
昭宴霖垂眸看着她这般情态,那句“虎狼窝”更是戳中他隐秘的担忧。他沉默片刻,终是无奈叹出一口气,指尖重重抹过她眼下泪痕,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妥协的喑哑:
“真是…拿你没法子。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路上需得事事听从安排,不可任性,更不可暴露身份。既然你执意要去,我要重新安排一下,你先休息,回头晚上陪你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