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电,直取皇帝心口。这一击快得超乎常理,蕴含着星辰之力与扭曲愿力的双重威能,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嘶嘶悲鸣。禁军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死亡之光逼近他们的君主。
千钧一发之际,沈砚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皇帝身前。他不是靠轻功移动,而是在洞玄之眼的极致运转下,看穿了金光运行的轨迹,提前预判了它的落点。
沈砚双目金芒暴涨,瞳孔中仿佛有星河倒转。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竟是要徒手接下这致命一击。
在旁人看来,这无异于螳臂当车。但那金光在触及他掌心的瞬间,却像是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骤然停滞。细看之下,沈砚的掌心前方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金色纹路,这些纹路与铜匣表面的图案如出一辙,正以一种玄妙的频率振动着。
主窟顶端的宇文玥首次露出讶异之色,你竟然能调动铜匣的力量?
沈砚无暇回应。此刻他的识海中正掀起惊涛骇浪。洞玄之眼与铜匣深处那股古老力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这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质变——沈砚清晰感觉到,自己那只能“洞察”气运与能量轨迹的视线,正在某种更高级规则的牵引下,向着“干预”与“破除”的领域跨越。这并非修炼所得,而是在生死压力与铜匣认可下,洞玄之眼完成的一次重大进化。那尊弥勒虚影在他眼中不再是简单的能量聚合,而是化作了一个由无数银色丝线编织而成的精密阵法。
每一根丝线都在按照特定的规律运转,彼此交织,构成了这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庞大幻象。而在所有丝线的交汇处,那枚墨玉棋子如同心脏般跳动,掌控着整个阵法的运行。
更让沈砚震惊的是,他在这个阵法中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几条若有若无的黑色细线,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缠绕在皇帝的身上。这些黑线散发着腐朽、衰败的气息,正在缓慢地侵蚀着皇帝的龙气。
原来如此...沈砚恍然大悟,你们不仅要制造混乱,还要借机窃取国运!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阵法的真正目的。利用佛诞日的庞大愿力作为掩护,实则是在进行一场针对北魏国运的掠夺!
不能再等了!
沈砚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精神与意志悍然压向那双正在蜕变的眼睛。催动这超越洞察、迈向“破妄”之境的力量,代价远超以往。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抽离,投入了一个只有纯粹“真实”与“虚妄”激烈对撞的维度,每一次辨识阵法本质,都像用无形的刀刃在切割自己的认知根基。剧烈的眩晕与源自存在层面的割裂感袭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眼中金芒逆势暴涨,终于在身前凝聚成一道如有实质、边缘流淌着淡金色火焰的虚幻眼瞳。
那金色眼瞳的目光扫过弥勒虚影,所过之处,虚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原本庄严的佛相褪去,露出了内部狰狞的能量结构。那些被扭曲的愿力失去了束缚,开始疯狂反噬。
四名红衣喇嘛齐声惨叫,手中的骨制法器纷纷炸裂。他们作为阵法的重要节点,首当其冲地承受了反噬之力。
空中的弥勒虚影剧烈扭曲,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那枚墨玉棋子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宇文玥的脸色终于变了。
“没想到,观星楼的火种,竟能在你手中燃至‘破妄’之境……”宇文玥喃喃自语,眼神中讶异与某种深沉的意味交织。他抬手想要收回那枚作为阵眼的墨玉棋子,但指尖流转的并非内力光华,而是一缕缕仿佛汲取了周遭光线的淡银色冷辉,这辉光带着星辰轨迹般的精确与冰冷,试图稳固棋子,“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传承的力量。”
他抬手想要收回棋子,但已经晚了。
沈砚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融入空中的金色眼瞳,让它的光芒再盛三分。
随着这一声断喝,金色眼瞳猛地炸开,化作万千金芒,如同暴雨般射向空中的阵法。每一道金芒都精准地命中一个关键节点,整个阵法开始土崩瓦解。
墨玉棋子终于承受不住,的一声碎裂开来。空中的弥勒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消散。
几乎在阵法崩溃的同一时间,那些缠绕在皇帝身上的黑线也寸寸断裂。皇帝浑身一震,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脸色顿时红润了许多。
成功了!远处的元明月欣喜地喊道。她手中的古镜映照出天空中紊乱的能量流,确认阵法已经被彻底破除。
然而沈砚却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破妄之眼对心神的消耗达到了恐怖的程度。此刻,那并非简单的头痛,而是神魂过度“拉伸”后产生的、弥漫性的虚无与剧痛交织之感。眼前不仅发黑,更残留着阵法破碎时能量乱流的刺目残影,耳中嗡鸣不绝,仿佛刚才那一击抽空了他某种本源的精神力量。这是窥破并强行干预高层次虚妄法则,必须承受的“规则反噬”。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到怀中的铜匣正在发烫,表面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精彩,真是精彩。宇文玥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沈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想到你竟然能破去此阵。看来观星楼的传承,果然不容小觑。
沈砚强撑着站起身,与宇文玥对视:你们的阴谋已经败露,还要负隅顽抗吗?
宇文玥却笑了:败露?你当真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他话音未落,异变再起。那些原本已经消散的愿力突然重新凝聚,不过这一次,它们不再形成弥勒虚影,而是化作无数狰狞的鬼面,发出凄厉的嚎叫。
阵法...被逆转了!元明月失声惊呼。
整个云冈石窟的气氛陡然一变,从佛门圣地化作了人间鬼域!那些鬼面在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尖啸,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心神不宁。一些修为较弱的禁军已经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沈砚强忍着头疼,再次运转洞玄之眼。他发现这些鬼面并非单纯的幻象,而是由被污染的愿力凝聚而成,其中蕴含着强烈的负面情绪。恐惧、愤怒、绝望...这些情绪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扩散。
这才是阵法的真正面目。宇文玥淡淡说道,你以为我们只是在制造幻象?错了,我们是在收集人心最黑暗的一面。
他抬手轻挥,那些鬼面顿时化作一道道黑气,向着在场的众人扑去。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还在狂热状态的信徒,他们被黑气侵入体内,顿时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保护陛下!禁军统领大声呼喊,但局势已经失控。被控制的信徒开始攻击身边的人,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
沈砚心中一沉。他明白,宇文玥这是要借刀杀人,利用被控制的信徒制造混乱,从而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在这危急关头,沈砚怀中的铜匣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铜匣之内,仿佛有什么亘古的封印被此刻的危局与沈砚的决心撬开了一丝缝隙。一股难以言喻的温热力量泊泊涌出,它不沿经络行走,而是如同无形的气韵,瞬间浸透沈砚的四肢百骸乃至精神深处。这力量中蕴含着一种沉静如大地、威严如苍穹的意志,所过之处,不仅抚平了部分神魂的灼痛,更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淡金色的、肉眼难见却让靠近的扭曲愿力本能退避的“场”。
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沈砚的头痛渐渐缓解,眼中的金芒也变得更加凝实。他感觉到,自己的破妄之眼似乎又有了新的突破。
这是...镇龙之力?沈砚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镇龙使的身份。难道这铜匣中封印的,就是传说中的镇龙之力?
他来不及细想,因为那些被控制的信徒已经冲到了皇帝面前。禁军们虽然奋力抵挡,但面对这些失去理智的百姓,他们难免束手束脚。
沈砚深吸一口气,将刚刚获得的镇龙之力注入破妄之眼。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控制的信徒,发现他们体内都有一道黑气在盘旋。
沈砚再次大喝,眼中融合了镇龙气韵的金芒激射而出,这光芒少了几分洞玄之眼的锐利,却多了一种恢弘正大的镇压意味。它命中黑气时,并非激烈碰撞,更像是阳光消融冰雪,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净化”与“归正”特性,黑气嘶鸣着迅速淡化、消散。
被金芒射中的信徒浑身一颤,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他们茫然地看着四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宇文玥见状,脸色终于变了:你竟然能破解我的控心之术?
沈砚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宇文玥: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一场更加激烈的对决,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