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后退再来一次,谢桑年的手握在了柴刀把上,把柴刀从她手中拿走。
骆潇呼吸急促,他一条腿使不上力气,可以吗?
谢桑年没看她,也没管受伤的右腿,用尽全力,将柴刀背面反过来,重重砸到门板上,门板应声倒地。
骆潇下意识往他膝盖看去一眼,谢桑年已经跨过门槛往里面走,她迅速跟进去,拿着那根木棍。
入目之处一片狼藉,有撕碎的衣服,有被扯落的头发,甚至还有飞溅的鲜血。
女孩的嘴巴被塞了衣服,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双手被绑在床头架子上。
眼泪和鲜血,糊了她满脸。
是谢依宁,她满脸绝望之色,求救的目光随着门扇倒地的声音看过来。
女孩先前再多的骄傲,在此刻被碾为碎片,她只想从暴力中逃脱,无尽的恐惧在吞噬她。
稚嫩的算计,是男人绝对的暴力面前,根本没有胜算。
她以身为诱饵,真的把自己搭进去了。
柴守义似乎为了得趣儿,屋子里还点了一盏油灯,只是灯光微弱。
夜色弥漫,似乎要把那一束灯火吞没下去,但骆潇觉得,此刻弥漫上的不只是夜色,还有谢桑年身上的煞气与戾气。
他朝木床冲了过去,修长的双腿迈得又大又快,不过三两步而已,便已经抵达床边。
如同一只施了魔法而膨胀变大的愤怒雄狮,竟一下子将柴守义从床上拽了下来——明明他身形那么瘦弱,却在此刻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怎么是你们?”柴守义被拽下来,滚到床下,发出惊恐的惊呼声,忘记了逃。
他衣服裤子都脱了大半,床上全是挣扎之后的鲜血,骆潇捡起地上的衣服要过去,把谢依宁裹住,将她解救下来。
但是,余光里,瞥见谢桑年举起的柴刀,要朝柴守义砍去。
骆潇的心冲到嗓子眼,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扑过去,挡在柴守义面前。
“不要杀他!”骆潇脱口而出。
骆潇感觉窒息,呼吸不上来,也不能思考。
直到柴刀在她面门前堪堪停下来,她才觉得自己可以呼吸,脑子能够转动,但是嗓子仿佛被噎住了,着急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她前世今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影视剧上看千百遍杀人、新闻上看无数遍碎 尸,都没有亲身经历来得吓人,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她双手捉住谢桑年的手腕,要把柴刀拿下来,但是谢桑年不放手,他眼眶通红,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一把将骆潇甩开。
骆潇倒在旁边地上,谢桑年越过她,再次逼近柴守义,骆潇捡起木棍,冲过去抱住谢桑年。
她终于能开口了:“我们来得及时,宁宁也许还没被他成功侵 犯,你现在弄死他,把自己的命赔进去,宁宁怎么办?
“我不是说他不该死,他简直该死,罪该万死!但是用你一条年轻的性命;很可能考上状元的富贵命,以及宁宁的一生,换他一条贱命,值得吗?
“柴刀给我,木棍给你,揍他一顿!我去看看宁宁怎么样了!宁宁需要你,你们娘已经去世了,她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
“你想让她举目无亲吗?你觉得谢德丰会善待她吗?你一个男儿,聪明如此,行走人世间尚且如此艰难,她一个孤女该怎么办啊?”
察觉到谢桑年身形僵硬,骆潇尝试着把木棍塞到他手中,把柴刀抽回来,居然成功了,她大大松了口气,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她强行忍住了,紧紧把柴刀攥到手中,她冲到床边,把绑住谢依宁的衣服解开。
她的裤子衣服都沾了血,她的脸肿得不行,到处都是暴力的痕迹,哪怕骆潇经常做剖腹手术,依旧觉得触目惊心。
骆潇慢慢给她擦拭身上的血,可能她刚才挣扎得太激烈,身上很多伤,但还没有被侵犯……
没有什么好值得庆幸的,强 暴,更多在于暴力,贞洁反而是其次了。
可退回来说,这是谢依宁拼命也要保护的结果,那就值得庆幸。
谢依宁在她手下颤抖,起初还拼命克制,后来克制不住,颤抖越发厉害,眼泪更是簌簌掉落下来。
骆潇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拥她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和你哥都来了,你现在很安全,我们会保护你的。”
耳边是木棍打人的声音。
柴守义在最初的惊慌之后,便慢慢反应过来,看着谢桑年的清瘦的身形,以及瘸着的腿,渐渐不把谢桑年放在眼里,想抢先一步拿下谢桑年。
但是他低估了一个人盛怒之下爆发的潜力。
不过反抗几下而已,柴守义便再无机会反抗,单方面挨打,不住抱头鼠窜,惨叫声不绝于耳,血液横飞。
骆潇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记得前世此事过后没多久,柴守义便在喝醉酒之后,去守猪圈,那时候他圈里有一些肥猪要出手,结果不小心摔倒在猪圈里。
等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被猪啃得乱七八糟,死状十分凄惨。
人人都认为是柴守义倒霉,许多人喝酒,但许多人没有把自己喝死,而且还是这种死法。
虽然少见且惨烈,但完全有可能发生,故而没人怀疑他的死因。
但是现在,骆潇看着谢桑年殴打柴守义的画面,开始怀疑,也许前世柴守义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柴守义在自己熟悉的猪圈,为什么会摔倒?
又为什么刚刚好摔倒在猪圈里,惨遭肥猪啃食?
难道,前世奸相这么年少,就已经开始杀人了吗?
“谢桑年。”骆潇声音发紧,他再打下去,柴守义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和用柴刀有什么区别?
谢桑年似乎没听见她的声音,骆潇重复:“谢桑年,过来看宁宁,她喊你。”
谢桑年终于停下来,他僵硬转身,朝木床走来,衣服和脸上都沾染了鲜血,脸色又极度苍白。
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随时索人性命。
骆潇猛地打了个寒颤。
比刚才拦住他柴刀时还恐惧。
主要是当时根本没时间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