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冉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她看着那个被围在人群中,显得如此无助的娇小身影,之前对苏晴管理能力的些许不满,已彻底被一种护犊般的怒意取代。
“菊总,”她低声对脚边的伙伴说,“看来我们的小朋友,被欺负得很惨啊。”
橘猫的尾巴危险地甩动了一下,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捕猎者的光芒。
楚冉没有立刻冲下去。她冷静地打开系统界面,再次确认了苏晴的转账和留言。那100积分,在此刻看来,更像是一个绝望中发出的、价格低廉的求救信号。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行动。首先,她并没有直接冲向7665号基地的大门,而是转身快速下楼,回到了自己的越野车旁。
她从空间中取出几个25升的便携式水桶,发动异能,将其瞬间注满清澈的饮用水。然后,她做了一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她用工兵铲在车身上划了几道深刻的痕迹,又弄了些污泥泼洒上去,让原本保养良好的越野车看起来像是刚从一场恶战中逃脱,饱经风霜。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上车,发动引擎,但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驾驶着这辆“饱经战火”的越野车,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姿态,撞开了几只游荡的丧尸,径直冲向7665号基地那淡蓝色的防护罩。
车辆毫无阻碍地穿过光膜,一个急刹,停在了那圈围住苏晴的人群外围。刺耳的刹车声和引擎的轰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楚冉推开车门,抱着菊座,利落地跳下车。她的目光甚至没有扫过那些围堵者,而是直接落在中心的苏晴身上,语气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苏晴!你托我千辛万苦搞来的水,放哪儿?为了这几桶水,我差点把命丢在外面!”
这一声,石破天惊。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苏晴。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楚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围住苏晴的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了一条通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楚冉,以及她身后那辆看起来战损严重的越野车,和车上那几个明显装满水的水桶。
“你……楚姐?”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
“不然呢?”楚冉大步走过去,无视周围各异的目光,一把拉住苏晴的手腕,将她从人群中心带了出来,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过刚才推搡得最凶的几个人,“我紧赶慢赶,还以为你这边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就是被几个人围着聊天?”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久经沙场般的煞气,让那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不是……楚姐,水……”苏晴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那几桶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水在这儿,但怎么分,你说了算。”楚冉将话语权交还给苏晴,自己则像一座可靠的靠山般站在她身侧。
腿边的菊座也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带着威胁意味的低呜,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睥睨着众人。
楚冉的到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7665基地门口凝滞的、绝望的氛围。她刻意制造的“战损”越野车和那几桶清澈见底的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冲击力。饥渴交加的人群目光死死黏在水桶上,先前围攻苏晴的气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压了下去。
苏晴被楚冉拉出人群中心,手腕上传来楚冉坚定有力的触感,让她几乎哭出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楚冉一个眼神制止。
楚冉环视周围那一张张或贪婪、或警惕、或麻木的脸,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边:“看什么?水是苏晴用积分跟我换的。你们谁想要,拿东西来换,或者,问问你们苏管理员,能不能赊账。”
她故意将“积分”、“换”、“赊账”这些词咬得很重,目光扫过几个刚才推搡最凶的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她不是在送水,她是在帮苏晴重新建立“交易”和“规则”的概念。
“楚姐……”苏晴小声开口,带着犹豫。
楚冉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道:“蠢丫头,看见了吗?你白送,他们觉得理所当然。你明码标价,他们反而会掂量掂量。带路,去蓄水池。”
苏晴吸了吸鼻子,努力挺直腰板,对人群说道:“水……水会优先保证农田灌溉和最基本饮用。具体分配……等我回来再说。”她的话依旧带着怯意,但因为有楚冉在身边,总算有了点底气。
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楚冉跟着苏晴走向基地一角那通往地下蓄水池的入口。越是靠近,楚冉的心情越是沉重。空气中弥漫着汗臭、排泄物和绝望混合的酸腐气味,随处可见瘫坐在地、眼神空洞的人。这哪里是基地,根本就是一座拥挤的难民营。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苏晴用权限打开后,一股闷热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借着手电光,楚冉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本该储满清水的100立方米蓄水池——如今几乎见底,只剩池底一层浑浊的泥浆,以及几条垂死挣扎的小鱼苗(看来苏晴之前试过养鱼?)。
“就是这么个情况……”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一级水厂每天只能产50吨水,光是十块农田就要消耗50吨,一滴都不剩。这么多人喝水、做饭……根本不够……”
楚冉没有立刻放水。她走到池边,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池底的湿泥,搓了搓。然后,她抬头看向苏晴,眼神锐利如刀:
“苏晴,告诉我实话。你之前无偿供应水粮的时候,有人感谢你吗?现在水资源枯竭,他们是理解你的难处,还是像刚才那样,把你当成罪魁祸首来指责?”
苏晴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用力摇头。
“你看,这就是人性。”楚冉站起身,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你耗尽家底,他们只会嫌你给得不够快、不够多。你打开基地大门,他们涌进来,然后把所有生存的责任都压在你一个高中生身上。你是基地主,不是他们的救世主,更不是他们爹妈!”
这番话像锤子一样砸在苏晴心上。她一直以来的困惑和委屈,被楚冉毫无保留地揭开。
“那……那我该怎么办?”苏晴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