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闻声抬起头,看到是她,一直强忍的委屈和脆弱瞬间决堤,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他猛地扑进她的怀里,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将脸深深埋在她温暖的怀抱里,身体因寒冷和抽泣而剧烈颤抖着。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心都要碎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他。用自己温暖的斗篷裹住他冰凉的身体,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将他的头,更紧地按向自己的胸口。
“好了,好了,不哭了,有我在……”她在他耳边柔声安抚,感受着怀中少年,滚烫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襟。
也感受着,他坚硬的头骨隔着衣物,紧紧贴着自己最柔软、最私密的部位。
那一刻,一种奇异的感觉窜遍全身,不是纯粹的怜悯,而是一种混合着禁忌、怜爱、以及……某种难以启齿的,生理性战栗的复杂感受。
少年的体温、急促的呼吸,还有那压抑的呜咽声,都像带着某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她浑身酥麻。
那晚,她将哭得几乎脱力的萧衍,安抚入睡,又仔细叮嘱了值守的太监几句,这才裹紧斗篷,踏着积雪匆匆返回自己的宫苑。
一路上,寒风凛冽,却吹不散她浑身的燥热难安。
少年滚烫的眼泪、急促的呼吸,还有那紧贴在她胸口的触感,就如同烙印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是一种,混合着母性怜爱、异性吸引和禁忌刺激的复杂感受,让她心慌意乱地,又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刚回到宫中,还没来得及换下沾了雪水的斗篷,就有太监来传旨,说陛下今夜要驾临。
她心中猛地一跳。
皇上已经有些日子,没来她这里了。
她定了定神,连忙吩咐宫女,准备沐浴更衣。
侍寝时,烛火摇曳,帐幔低垂。
年近半百的先帝,精力早已不济,动作也往往敷衍了事,她往常也是竭力假装着。
然而今晚,她却一反常态。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少年扑在她怀中时,那脆弱又带着鲜活的模样;想起他紧贴着自己时,那炽热的体温和气息。
一种莫名的、带着报复性和替代性的冲动,驱使着她。
她变得异常主动起来,手臂紧紧缠绕着,皇帝已有些松弛的腰身,唇齿间溢出婉转低吟,身体也在前所未有地迎合着。
皇帝显然被她的热情所惊,随即便是龙心大悦。男人在这档子事儿上,能看到女人的主动和投入,无疑是对他能力的最大肯定。
他难得地卖力耕耘着,沉浸在一种重振雄风的错觉里,觉得是自己老当益壮,便愈发得意起来。
而她,在帝王沉重的身躯下,闭着眼睛,感受着那份陌生的、被强烈需求着的快感,心里却是另一片扭曲的畅快。
她仿佛透过身上这个男人,触摸到了另一个年轻、充满生命力的影子。
事毕,皇帝心满意足地睡去,鼾声如雷。
她却睁着眼,望着帐顶的纹样,久久无法入眠。
身体残留的余韵,和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空虚,却又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餍足。
翌日清晨,圣旨便到了。
上称她“温婉淑德,深得朕心”,要晋封她为昭容。
连跳三级,这在后宫里,算是不小的恩宠了。消息传开,各宫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傍晚,宫人通报,皇子萧衍前来请安祝贺。
她整理好心情,端坐在正殿等候。
当那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时,她的心又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
他穿着皇子常服,身姿挺拔,脸上已不见了昨夜的脆弱,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静。
只是看向她时,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和……一种别有深意的亲近。
他规规矩矩地行礼,“儿臣恭喜悦娘娘晋封之喜。”
悦,是她的封号。
往日里,宫人们称她一声“悦小主”,衍儿会称她“悦娘娘”;如今,她也总算是真的成了“悦娘娘”了。
“快起来。”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温和些。
少年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锦盒,双手奉上,耳根微微泛红,声音也低了些,“悦娘娘昨日抚慰之恩,儿臣无以为报。”
“这是……这是儿臣闲暇时,自己亲手削的一支木簪。手艺粗糙,聊表心意,恭贺悦娘娘晋封之喜。”
她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的,是一支檀木簪。
样式简单,打磨得却十分光滑,簪头刻了一弯小小的、略显稚拙的月牙。
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孩子原先就爱对她说,“悦娘娘就像这天上的月牙一般,照得儿臣的夜,亮堂堂的。”
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微凉的木簪,心中是百感交集。
酸涩,愧疚,还有一丝隐秘的、被珍视的甜意。
她心里知道,这不过是少年知恩图报的纯粹心意;可在她已然扭曲的解读里,却仿佛沾染了一种,别样的色彩。
她将木簪轻轻拿起,指尖摩挲着那弯月牙,抬头对少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衍儿有心了,悦娘娘很喜欢。”
那日后,这支木簪便时常出现在她的发间。
即便后来位份更高,拥有了无数珠宝翠玉,这支朴素的檀木簪,也未曾被她丢弃。
……………………………
“啪嗒。”
一滴墨汁从久悬的笔尖滴落,在洁白的信笺上晕开一团刺目的黑。
钱太妃猛地从回忆中惊醒,手一抖,笔掉在了桌上。
她像被烫到一般,倏地缩回手,心脏狂跳不止,脸颊烧得厉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股熟悉的、令人羞愧的酥麻感,仿佛又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她竟然……竟然又在想这些不堪的往事!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发髻上那支依旧带着体温的木簪。
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仿佛又触碰到了那个雪夜,和那个少年滚烫的眼泪。
她用力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定下心神,试图驱散脑中那些,旖旎荒唐的画面。
她是太妃!是先帝的妃嫔!是当今皇帝名义上的母辈!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皇上,存有如此龌龊、如此悖逆人伦的念头。
罪恶感,和一种隐秘的兴奋交织在一起,折磨着她。
她知道自己对皇帝的影响力,很大程度上就源于这种模糊的、介于长辈与年轻女性之间的特殊情谊。
皇帝敬重她,或许……也掺杂着一丝,对稍年长些的年轻女性,本能的依赖和好感。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利用着这一点,维持着自己超然的地位。
而这次,为了帮助老友的女儿,也为了自己那点想要回归权力中心的不甘心,她又要动用起这份畸形的情感资本了。
她重新拿起笔,指尖微微颤抖,甩开那些杂念,匆匆将信件写完。
封好火漆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灯光下,她的脸依旧绯红,眼神中残留着,未褪的迷乱与挣扎。
这封信,注定将带着她无法言说的秘密,送往那座她既想远离,又隐隐渴望靠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