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江水浸透肌肤,涤荡去最后一丝倦意与残留的微妙尴尬。
二十分钟的水中嬉戏,对赵羲凰而言不过是刚刚热身,她像一尾不知疲倦的鱼,时而潜游,时而破水而出,甩动长发带起串串晶莹水珠,在初升朝阳的照射下折射出碎金般的光芒,笑声清越,惊起不远处芦苇丛中几只早起的鸥鸟。
然而,她的畅游被毫不留情地打断。
轩辕千山游到她身边,长臂一伸,便轻易扣住了她纤细却有力的手腕。
她不满地挣扎,溅起更大水花,却被他稳稳制住,拉近。
两人在水中浮沉,身体贴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的滑腻与冰凉下迅速回升的体温。
“上岸。”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
“不要!还没玩够!”
赵羲凰瞪他,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红唇被江水浸得愈发鲜艳,赌气的模样格外生动。
轩辕千山没松手,反而凑得更近,薄唇几乎贴着她水汽氤氲的耳廓,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危险而暧昧的磁性,混着江水的凉意钻进她耳中:“刚在车上想起,没带冈本。”
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周围静谧无人的江滩、摇曳的芦苇和波光粼粼的广阔江面,晨光给一切镀上柔和的金边,“风景不错,正是造娃的好地方。”
“造……!”
赵羲凰剩下的抗议戛然而止,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红霞,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猛地挣脱他的钳制,像只受惊的兔子,手脚并用,头也不回地朝着岸上飞速游去,溅起一路水花,逃也似的冲上了滩涂。
落在后面的轩辕千山,看着她近乎仓皇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得逞的、带着坏心眼的弧度,连眼底都染上了些许笑意。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划水上岸,水流顺着他精悍的身体线条淌下,在晨光中勾勒出健美的轮廓。
走到车边时,赵羲凰正背对着他,站在车门旁,双手环抱着自己,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抑或是别的什么。
湿透的黑色运动内衣和内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水珠不断从她发梢、肌肤上滚落,在砂石地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轩辕千山收敛了笑意,取下之前夹在车窗玻璃与边框之间、依旧干燥柔软的两条大毛巾。
他走到她身后,用其中一条,仔细地、温柔地包裹住她湿漉漉的长发,轻轻揉搓,吸去发间不断滴落的水珠。
然后,他用另一条毛巾,从她纤长的脖颈开始,沿着优美的脊柱线条,细致地擦拭她背上的水珠,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易碎的瓷器。
赵羲凰起初身体还有些僵硬,但随着他力度适中的擦拭,温热干燥的毛巾带走冰凉江水带来的不适,她渐渐放松下来,只是依旧背对着他,不肯回头。
擦完背面,轩辕千山转到她身前。
她立刻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脸颊的红晕未退。
他没有多言,继续用毛巾擦拭她的手臂、锁骨、胸前……毛巾掠过细腻的肌肤,带走水渍,也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他擦得很认真,连指尖和脚踝都不放过,仿佛这是一项神圣而必要的仪式。
擦净了赵羲凰,轩辕千山这才拿起那条已经半湿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珠。
赵羲凰此时才抬起眼,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写着“用我的毛巾”的控诉。
轩辕千山全当没看见,甚至还将毛巾翻到相对干燥的一面,继续擦拭自己结实的手臂和胸膛。
接着,他拉开储物盒,从里面取出两个密封的独立包装袋,里面是未拆封的一次性纯棉内裤和女士运动背心显然是常备物品。
他递给她,声音恢复了平淡:“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赵羲凰一把抢过包装袋,又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想得美”。
她抱着干爽的衣物,快步走到车后不远处一块较大的礁石后面,借着礁石的遮挡换衣服。
轩辕千山笑了笑,自己也拿出一条一次性内裤,就站在车边,背对着礁石方向,快速换上。
等两人都穿戴整齐
轩辕千山拉开副驾驶车门,取出车载对讲机,按下通话键:“老周,回吧。”
言简意赅。
几分钟后,老周和保镖的身影如同幽灵般,从江滩不同的方向迅速返回,上车,发动引擎。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训练有素。
车队重新上路,驶离这片留下短暂欢愉和隐秘记忆的江滩,朝着城市另一端驶去。
二十五分钟后,车队驶入了一片占地极广、戒备森严的庄园式区域。
高耸的围墙,隐蔽的监控探头,以及门口持枪肃立、目光锐利的哨兵,无不彰显着此地主人的不凡。
哨兵在验明车牌和车内人员身份后,无声地敬礼,电动铁艺大门缓缓滑开。
车辆沿着两侧栽满高大梧桐的林荫道平稳行驶,穿过大片修剪整齐的草坪和点缀其间的园林景观,最终停在一栋气势恢宏、融合了古典中式元素与现代简约风格的白色主楼前。
车门打开,轩辕千山率先下车,然后转身,很自然地伸出手。
赵羲凰搭着他的手,轻盈地跃下车,风衣下摆划开一道弧线。
早已等候在门口、身着得体制服、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的女仆长,立刻带着两名年轻女佣迎上前,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恭敬微笑。
女仆长的目光在两人微湿的发梢和身上隐约的水汽上极快地掠过,但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她极其熟练地、仿佛做过千百次般,伸手接过了轩辕千山手里那两沓用防水袋装好的、依旧湿漉漉的内衣,动作自然流畅,没有多问一个字,也没有多看赵羲凰一眼。
“先生,小姐,欢迎回来。”女仆长微微躬身,声音柔和。
轩辕千山略一点头,赵羲凰则直接绕开她,挽住轩辕千山的手臂,两人一同迈步走进灯火通明、宽敞得有些过分的玄关。
刚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两人脚步都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玄关正对着的、铺着昂贵手工波斯地毯的宽敞客厅中央,地板上,赫然盘膝坐着一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练功服,双目微阖,呼吸悠长,双手结着一个奇异的手印搭在膝上,一副沉浸于高深冥想、物我两忘的模样。
正是轩辕家如今辈分最高、退隐多年却余威犹在的老爷子,轩辕正德。
然而,这份高人风范,在察觉到有人进门的瞬间,立刻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