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隐在前引路,顾震霄紧随其后,尧天其余四人则默契地散落在两人周围,看似随意,实则隐隐形成护卫之势。
一行人并未走向洛阳城那些繁华的主干道,反而拐入了城西一片相对僻静、巷道纵横交错的区域。
这片区域看似普通,青石板铺路,两侧是高耸的院墙,墙头爬满了青苔,与洛阳城其他老旧的街巷并无二致。
但顾震霄一踏入其中,便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极其微弱、却层层叠叠、环环相扣的能量波动。
“表象只需穿过三个巷子……” 明世隐头也不回,声音平淡地传来,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然而,这看似短短的三个巷子,却步步杀机……不,是步步玄机!
刚一踏入第一个巷口,眼前的景象便骤然扭曲变幻!
原本清晰的巷道仿佛被投入水中的石子,荡起层层涟漪,周围的墙壁、脚下的石板路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方向感瞬间丧失。
这是极其高明的迷阵!
裴擒虎、弈星、公孙离、杨玉环四人显然对此习以为常。
他们立刻收敛气息,身体紧贴着巷道的墙壁两侧,脚步变得极其谨慎,每一步落下,都精准地踩在特定的、颜色或纹理略有差异的石砖上,不敢有丝毫差错。
因为一旦踏错,便可能触发传送阵,被随机传送到洛阳城的某个角落,甚至更糟,陷入无穷无尽的幻境循环。
然而,顾震霄却仿佛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既没有像裴擒虎他们那样紧贴墙壁,也没有去仔细辨认脚下的石砖。
他甚至……还带着一个人。
只见他手臂微微用力,以一种不容抗拒却又带着几分暧昧的姿态,揽住了几乎要挂在他身上的杨玉环的腰肢,随即向上一托,竟直接将这位风华绝代的“羞花”美人拦腰抱起,让她侧坐在了自己坚实的手臂上,使得她一双玉足完全离地。
“呀!”
杨玉环猝不及防,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双臂下意识地环住了顾震霄的脖颈,脸颊飞起两抹红霞,眼波流转,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并未挣扎,反而将娇躯更紧地贴向了他。
顾震霄对此浑不在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他抱着杨玉环,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脚下步伐没有丝毫迟疑,竟是完全无视了周围变幻莫测的迷阵与脚下暗藏玄机的石砖,就这么沿着巷道的中心线,大步流星、笔直地向前走去!
他每一步落下,脚下仿佛都踏在某种无形的节点上。
周围的迷阵幻象在靠近他周身三尺之时,便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自动向两侧分开、消散;
那些隐藏的传送阵纹路,在他脚步踏上的瞬间,光芒便骤然黯淡,失去了效用。
他就这样,以一种近乎蛮横不讲理的方式,硬生生“走”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跟在他身后的裴擒虎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裴擒虎,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低声嘟囔:“这……这他娘的也行?老子每次进来都跟做贼似的……”
弈星眼中也闪过一丝异彩,低声对身旁的公孙离道:“他对阵法的理解……更深了。”
公孙离掩口轻笑,美眸中异彩连连:“不愧是顾前辈呢。”
明世隐走在最前,虽未回头,但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就这样,在顾震霄这“人形破阵器”的开路下,原本需要小心翼翼、耗费不少时间的迷宫巷道,竟被他们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便走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巷子的尽头,并非想象中的街道或另一片民居,而是一个被高墙围起来的、约莫半亩见方的静谧院落。
院落中只有三间看起来颇为朴素的青瓦房,四面是高耸的围墙,墙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却……没有出去的门!他们仿佛是从墙里“走”了出来。
顾震霄走到院落中央,这才将手臂上的杨玉环轻轻放下。
杨玉环双脚落地,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裙摆,风情万种地白了顾震霄一眼,却并未多言,只是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院落中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石桌和几个石凳。
明世隐径直走到石桌一侧坐下,对顾震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震霄也不客气,在明世隐对面坐下。
杨玉环莲步轻移,从屋内取出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和一壶早已烹好的香茗,为二人斟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她又端出几碟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糕点,轻轻放在石桌上。
做完这些,她便安静地退到一旁,怀抱琵琶,静静伫立,仿佛一尊精美的玉雕。
弈星、公孙离则各自走向东西两间厢房,推门而入,显然那是他们的居所。
裴擒虎最是直接,他低吼一声,周身肌肉鼓胀,身形迅速膨胀变化,转眼间便化作一头体型硕大、毛色斑斓、额生“王”字的吊睛白额巨虎!
他四肢着地,灵活地几个纵跃,便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北面那间主屋的屋顶,寻了个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凉角落,慵懒地趴伏下来,巨大的虎尾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甩动着,闭上了那双凶光四射的虎目,打起了盹。
一时间,院落中只剩下顾震霄与明世隐二人对坐,茶香袅袅,气氛静谧得有些诡异。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是默默地品着茶。
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下,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良久,顾震霄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对面的明世隐,终于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了然与调侃:
“明兄如此大费周章,请顾某来此品茶,总不会……又是为了商议那‘刺杀武皇’的老调重弹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自嘲般笑了笑:“若是为此,恐怕要让明兄失望了。顾某虽有些微末道行,但尚有自知之明。”
“连司空前辈那般踏入天人极境多年、更借‘五雷震鼓’之威、实力已隐隐超越寻常天人的存在,最终都功败垂成,黯然收场。我区区一个后进晚辈,初窥天人门径,又岂敢有那般不自量力的妄想?”
明世隐闻言,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眸子看向顾震霄,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顾兄多虑了。刺杀武皇……于如今的尧天而言,已非首要之事。”
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投向远处虚空,语气中多了一丝凝重:“如今,在我心中,有一事,远比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帝更为紧要。”
“哦?”
顾震霄眉梢微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何事能让明兄如此挂心?”
明世隐放下茶杯,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空气中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他看向顾震霄,一字一顿地道:
“粉碎……海月的‘沉渊幻境’。”
“海月?”
顾震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恍然,“是她……好久未曾听闻此女的消息了。怎么?连长城守卫军……都奈何不了她布下的幻境?”
明世隐微微颔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阴霾:“长城守卫军……确实失败了。海月此女,来历神秘,手段诡异莫测。她所构筑的‘沉渊幻境’,已非寻常幻术,近乎于一方独立的小世界,能扭曲现实,侵蚀人心,甚至……动摇国本。”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顾震霄脸上,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我虽不喜武皇专权,但更厌恶海月这等意图不明、行事肆无忌惮的外来者。尤其是……她竟敢擅自脱离我的掌控,妄图以幻境祸乱苍生。此患不除,我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