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
李沐林轻声问。
“很不错。”
孙天河握紧她的手,“周天一是个能成事的人,有原则,有能力,也有脑子。”
“有他加入,天龙殿在S市才算真正有了立足的根基。而且……”
他笑了笑,“我觉得,我们或许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李沐林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愉悦和希望,也轻轻回握了他的手。
回到别墅,孙天河立刻将阿七召来,将今日与周天一达成的初步协议以及“武牛”的代号告知。
并让他开始着手准备周天一所需要的前期支持,同时加强对S市各方势力,特别是与A市可能有关联势力的监控。
书房里,孙天河摊开S市地图,在“老城厢”区域画了一个圈,旁边标注上“周天武馆”。
接着,他又在其他几个区域画了几个小点,代表孙家目前掌握或可能争取的暗桩和资源点。
地图上不再是一片空白,开始有了清晰的脉络和支点。
他拿起笔,在“周天武馆”旁边,写下了两个字。
“武牛”。
笔尖有力,墨迹清晰。
天龙殿的十二护法的第三位核心战将,正式归位。
夜风吹动书房的窗帘,带着春日的清爽。
孙天河站在地图前,目光如炬。
S市的棋盘上,属于他的棋子,终于落下了第一颗,而且是颇具分量的一颗。
接下来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但他相信,有了“武牛”周天一这块坚实的基石,无论面对怎样的风浪,他都有了更多应对的底气和可能。
.......
十五日,弹指而过。
老城厢深处,靠近旧码头那片原本只有“周天早茶馆”招牌的空地旁,一扇重新刷过桐油、显得古朴厚重的黑漆木门悄然打开。
门楣之上,那块原本油漆剥落大半的“周天武馆”招牌被郑重其事地重新悬挂起来,木质纹理清晰,四个大字以金漆勾勒。
在S市深秋略显黯淡的阳光下,沉静地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底蕴与锐气。
没有鞭炮齐鸣,没有锣鼓喧天,甚至没有对外张贴任何告示。
武馆的重开,低调得近乎隐秘。
只有那些常年在老城厢活动、眼尖心明的老街坊,以及S市武道圈子里的有心人,才隐约察觉到了这片沉寂多年之地,似乎正缓缓苏醒,吐纳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息。
武馆内部也焕然一新,却又刻意保留了旧有的格局和风骨。
前院用作演武场,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墙角整齐地摆放着石锁、木人桩等基础器械,空气中弥漫着新木和桐油的淡淡味道。
正堂高悬“武”字,下方是周怀山老爷子亲自坐镇的太师椅,两侧摆放着几张待客的椅子。
穿过正堂,则是分隔开的静室、书房以及弟子们暂居的后厢房。
一切从简,却功能齐备,透着一种洗尽铅华、返璞归真的味道。
这十五天,孙天河与周天一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其中。
资金、物料、人手,在孙天河背后资源的悄然运作和周天一的亲力亲为下,以惊人的效率汇聚、整合。
许多事情甚至不需要他们亲自出面,阿七和他手下那些隐于市井的暗桩。
以及孙家早年布下的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关系,此刻都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周怀山老爷子大多数时间只是背着手,在修缮一新的武馆里慢慢踱步。
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浑浊的老眼里时而闪过追忆,时而流露出欣慰,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深沉的平静。
他将武馆的一应事务全权交给了儿子,自己似乎真的只打算做个“镇宅”的老太爷。
开业当日清晨,武馆内只有寥寥数人。
周天一穿着一身崭新的靛蓝色武服,立在演武场中央,缓缓打着一套周家祖传的入门拳法。
动作舒缓而凝重,仿佛在以此告慰先祖,也在为新生的武馆奠定根基。
孙天河则与周怀山坐在正堂喝茶,低声交谈着后续的一些安排。
李沐林安静地坐在偏厅的窗边,手中捧着一杯热茶,面朝演武场的方向,仿佛在“看”周天一练拳。
又仿佛在倾听这座古老建筑重新焕发出的、沉稳有力的“心跳”。
然而,这份刻意维持的低调与宁静,并未能持续太久。
日上三竿时,武馆那扇厚重的黑漆木门外,传来了并不整齐、却明显带着目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门外停下。
“咚、咚、咚。”
不轻不重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了院内的静谧。
周天一收拳立定,气息平稳,目光投向大门方向。
孙天河与周怀山对视一眼,放下茶杯。
“来了。”
周怀山低声道,嘴角扯起一丝不知是嘲讽还是感慨的弧度,“比我想的还要快些。”
孙天河神色不变,对周天一点了点头。
周天一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了沉重的门扉。
门外,并非预想中的贺客或好奇的街坊,而是黑压压站了十数人。
这些人年龄不一,大多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穿着各式各样或传统或现代的练功服,神色各异。
有好奇张望的,有面带微笑的,有面无表情的,也有眼神中带着明显审视甚至挑衅的。
为首的是三个气度明显不同于常人的中年男子。
居中一人约莫五十出头,身材微胖,面皮白净,穿着一身质地考究的黑色唐装,手里把玩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
脸上挂着看似和煦的笑容,但眼神却精明锐利,正是S市武道协会现任会长,杨振坤。
左侧一人身形高瘦,太阳穴微微鼓起,眼神开阖间精光隐现,是副会长之一,以通臂拳闻名的“铁臂”罗横。
右侧一人身材敦实,双手骨节粗大,掌心老茧厚实,是另一位副会长,擅长铁砂掌的“开山手”赵莽。
在这三人身后,则是S市其他较大规模武馆的馆主或代表,林林总总,正好十位。
这阵势,分明是S市武道界顶层力量的一次集体“莅临”。
“杨会长,罗副会长,赵副会长,各位馆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周天一拱手,声音平稳,不卑不亢,侧身让开通道,“请进。”
杨振坤哈哈一笑,当先迈步而入,目光迅速在修缮一新的武馆内扫过,尤其在看到站在正堂门口的周怀山和孙天河时,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周老哥,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小天一也是越来越出息了,不声不响,就把武馆重新拾掇起来了,可喜可贺!”
他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近前,对周怀山拱手。
周怀山坐在太师椅上,只是微微欠身,算是还礼,淡淡道:“杨会长客气了,老头子不过是帮儿子看看门。”
“武馆能重开,全靠天一自己张罗,还有几位朋友帮衬。”
他话里点出了“朋友”,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孙天河。
杨振坤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了孙天河身上。
这个站在周怀山身侧、气度沉稳的年轻人,对他们而言十分陌生,但能出现在这个场合,且被周怀山特意提及,显然不是寻常角色。
“这位是……”
杨振坤笑着问道,眼神探究。
“孙天河,周前辈的晚辈,也是天一的朋友。”
孙天河上前一步,主动拱手自我介绍,态度谦和,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孙天河?”
杨振坤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身后一些消息灵通的馆主也露出了恍然或更加好奇的神色。
孙家回归S市的消息,在顶层圈子里并非秘密,只是孙天河本人如此年轻,且直接出现在周天武馆的重开现场,还是让人有些意外。
“原来是孙世侄,果然一表人才。”
杨振坤笑容不变,寒暄道,“孙家重回故里,周天武馆重开,都是我们S市武道界的喜事啊!”
“今日我们冒昧前来,一是道贺,二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天一和孙天河,笑容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也是想看看,沉寂多年的周天武馆,如今重开,是否还保有当年的风采和规矩。”
“规矩?”
周天一眉头微蹙。
“不错。”
接话的是副会长“铁臂”罗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周天武馆当年声名赫赫,周老哥更是我辈楷模。”
“武馆重开,我们自然乐见其成。”
“不过,按照我们S市武道界的老规矩。”
“当然,这规矩当年周老哥在时也是认可的。”
“凡新开武馆,或馆主更替,需得在各位同道的见证下,展示其实力,以证其有立足授徒之资格。”
“简而言之……”
他看向周天一,眼神锐利,“需接受本地武馆会长们的‘请教’。”
他这话说完,身后那十位馆主代表中,有几人的眼神明显变得不善起来,跃跃欲试。
周怀山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
这规矩确实有,当年他开馆时也经历过,只是形式不同。
如今对方抬出这个规矩,明显是来者不善,想借机掂量周天一,甚至可能是想给背后支持周天武馆重开的孙家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