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江继续讲述,
“几个月后,千鹤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哥哥四肢健全,而弟弟…”喜江的声音顿了顿,“弟弟却天生没有左手。”
“嘶——”倒吸冷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马天华,也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宗一郎看到这个没有左手的孩子,瞬间联想到断手而死的高间潮。他对此深信不疑,这就是潮对他的诅咒”
“宗一郎为了消灾,和千鹤到处拜访神社和佛堂。”
“当时他们听取了某个寺院的建议,用佛教中有驱魔象征的‘麻’和‘桃’两个字,给孩子取名为‘麻太’和‘桃太’。”
“三年后,一个女巫师路过了片渊本家,她自称兰镜。她和宗一郎说,这座公馆充满了一个女人的怨气。”
“宗一郎惊叹女巫的神奇,便将潮的事情全告诉了她。”
“兰镜告诉宗一郎,‘夫人怨恨的根源,并非在您,而在您那自立门户,侵吞本家产业的弟弟——清吉!’”
“‘是清吉的背叛和野心,扭曲了家族的命运,才引来夫人的怨气。然而这股怨气过于强大,波及到了您的儿子身上。”
“如果不向清吉复仇,潮的诅咒最终会给桃太带来杀身之祸,然后兰镜就给出了一个化解怨气的方法。”
“就是所谓的‘左手供养’?”马天宇问道。
“没错,具体方法就是,将桃太监禁在不见阳光的房间内,在公馆外建一座偏房,在里面设立潮的佛龛。”
“在桃太十岁时,让他杀掉清吉的孩子,砍掉其左手供奉在潮的佛龛内。而哥哥麻太,将作为保护者辅助桃太。”
“在桃太十三岁之前,需要每年都要重复此事。”
“每年......重复?”苏雨简直难以置信,“杀掉......孩子?一个十岁的孩子,每年都要去杀人,取走左手?”
“这女巫是谁?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出现的时机如此诡异?这简直是......是疯子编造的呓语!”
她的问题如同连珠炮,内心强烈的困惑并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喜江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也和你一样,只觉得荒诞不经。”
她端起茶,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后来,我花了很长时间,去查那个叫‘兰镜’的女巫。”
“兰镜,根本不是什么通灵的女巫。她本名叫美也子是清吉第二位夫人志津子的妹妹。也就是说,她是清吉的小姨子。”
“清吉的小姨子?!”林天佑失声叫了出来,
“那她跑去骗宗一郎干嘛?要是针对宗一郎还好说,可最后的受害者是清吉啊。”
“恐怕,还是为了遗产。”苏雨声音颤抖道。
“没错,”喜江接口道,“当时的分家,清吉坐拥庞大的产业,而且他本人非常好色,前后娶了五位妻子,一共生下了六个孩子。”
“据说其中三人早夭,分别是大夫人生的长子和三夫人生的三子和四子,最后也确实是二夫人的儿子继承了家业。”
林天佑感叹道:“所以志津子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让妹妹假扮成女巫去欺骗宗一郎?这也太可怕了。”
“我猜本家建造偏房的资金也是志津子提供的。”喜江补充道。
“但是她为什么不直接教唆宗一郎本人去复仇呢?而是让孩子去......还制定了这么复杂的规则。”陈国栋想不通志津子的逻辑。
秋阎分析道:“应该是怕宗一郎最后会自首,如果警察介入,很有可能怀疑到她。”
“但如果是孩子,宗一郎就会尽力保护他们,从而隐瞒秘密。并且那两个孩子从小就被灌输了‘左手供养’,恐怕也不会自首了。”
马天华也感到难以置信,叹了口气:
“所以,所谓的‘左手供养’,从头到尾,都只是二夫人为了铲除异己,确保自己儿子能独占清吉遗产而精心策划的骗局?那后来呢?”
“是的。后来,因为社会经济动荡,分家的产业也受到了波及,没过多久就轰然倒塌了。”
“那‘左手供养’这个仪式一直延续至今吗?”秋阎问道。
“对。”喜江沉重的叹了口气,“这才是最悲哀的地方。兰镜消失了,清吉分家败落了,阴谋的源头似乎都不在了。”
“但宗一郎......他至死都深信着那个女巫灌输给他的‘左手供养’仪式。他将这仪式奉为圭臬,视为拯救家族,平息怨灵的唯一途径。”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张承载着无尽罪恶的纸上。
“他甚至,将这个血腥的仪式,归纳总结成了五条铁律,当作片渊家至高无上的家训,要求子孙后代必须铭记、必须传承!”
她拿起那张泛黄,字迹因年代久远而略显模糊的纸将其彻底展开在众人面前。
“左手供养
一、片渊家所生无左手之孩童,当禁闭于无光暗室。
二、待无左手者年满十岁,使其斩杀片渊清吉血脉,并断其左手。
三、断手供于龛前,以此奉潮。
四、无左手者其兄姊为守护者,辅佐其行。若无,则由亲族中取年龄相仿者为之。
五、此供养之仪,须一岁一行,凡十三载止。
“之前说的传给子孙,就是指麻太和桃太吗?”秋阎问道。
“其实宗一郎还有一个孩子,他叫重治。”喜江回答道。
“重治?”马天华惊讶道,“那不是......”
“没错就是我的公公,柚希的祖父重治。”
“麻太和桃太,这对命运多舛的双胞胎,最终都没能活到成年。所以,重治,他最终继承了片渊本家。”
她顿了顿,看着那张写着“左手供养”的纸,语气变得复杂:
“不过,自桃太之后,片渊家再也没有出生过天生没有左手的孩子。‘左手供养’的仪式,在后来相当长的时间里,从未再施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