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辞今天学精了，不愿为了那点时间再走那条危险的捷径。
虽然她本人是不怎么怕，但如果再碰到类似昨天折腾的那么一堆事儿，她是什么都不用再干了。
她到家时刚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餐厅里的小姑娘。
女孩换上了她之前让人送过来的一批衣服里的其中一件，是一条碎花长裙，勾勒出女孩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程彤儿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娇小的身影下意识挡住了身后的餐桌上的东西。
迟辞随便瞄了一眼，大概也是猜到了这个小丫头在紧张什么。
这种事，迟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用紧张，我只是回来一趟，一会儿就走了。”迟辞向她露出安抚的笑意，转身就直接上楼回房了。
程彤儿目送青年上楼直至传来关门的声音，没有动静以后她才有些僵硬地小心翼翼地抱起餐桌上的盒子，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把门关好以后她才靠着门松了一口气，一时间感到热血上涌，她原本苍白的小脸变得红扑扑一片。
陈先生……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没想到第一天给弟弟送饭就差点被发现。
女孩有些懊恼地咬了咬红唇，迟辞给她留了不少钱，可以说已经是普通家庭全家一个月的消费额。
但是她拿着这钱并不觉得踏实，从小的经历让她明白是绝对不能完全依赖别人的。
哪怕这只是一场梦也好，他们本就是在黑暗里苟延残喘的那一批人。
迟辞翻出昨天在脂粉铺买来的化妆品。
虽然她不太会用这些形式还比较落后的化妆品，但……
在脸上一翻涂抹以后，迟辞满意地看着镜子，原本白净如瓷的面庞现在暗中泛黄，嘴边多了一个小指盖大小的黑痣，人中也被涂黑，一看就是大佐级别的。
又想了想，她给自己涂了个黑眼圈，这样就有了一副纵欲过度的肾虚模样。
大功告成。
迟辞仔细端详了一遍，对镜子里这张看起来猥琐无比的脸感到很满意。
她有自信就是自家傻爹来了都认不出自己。
今天她派人给程彤儿送衣服的时候，还在其中混杂了一套色彩极为鲜亮的新式衬衣和长裤，看起来骚里骚气。
但放混在女儿家的衣服里就不那么扎眼了。
迟辞换上衣服，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油头粉面的猥琐模样是到了街上都能吓跑良家妇女的水平。
她狗狗祟祟地带上昨天的黑帽子，趁着夜色朦胧之际出了家门。
而在街角正打算接班的盯梢人一号：……那是谁？
盯梢人二号：是……陈副官？
一号给了二号后脑勺一巴掌：你瞎啊，陈副官怎么可能穿成……一朵小红花。
他话没说完自己都哽住了。
二号捂住脑袋小声道：可是陈副官家里就他一个男人啊。
总不能是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吧，身高都对不上。
一号眼看那个绿裤子红衬衫花外套的奇怪人种就快要脱离视野范围，他也顾不上换班了。
“去，你去跟着他，我还在这守着。”他推推二号。
难道是他们看漏了，不知道哪家的花花公子混进了陈辞家？
一号蹲在原地怀疑人生，他的职业生涯十几年来头一次遭受这种挑战。
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处楼前。
这里是迟辞记忆里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说好听点是听曲儿的地方，说直白些就是妓子小倌之流，而这家是安城做得最大的一家。
不来这里尝试一下，迟辞总觉愧对她曾经无聊时看过的那么多小说。
进了门没走几步便立刻有人有人迎了上来，那女人的姿色一般，穿着却相当暴露，大片的雪白那么明晃晃地扎人眼。
迟辞有些迷茫而不经意地看了两眼，这就恰如见到了稀罕玩意儿总该有那么点新奇，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旖旎心思，只觉得非礼勿视。
于是她便四下里瞅了瞅，这大厅里便有听曲儿的位，有露大腿的小姐姐在台上舞动，看起来也不像要收门票的意思。
嘈杂的人声，好多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已经开始对身边的女人动手动脚，女人也配合地发出娇笑声。
她想着从小说里看来的经验，无论什么情况只要给钱准没错。
想想昨天碰到小孩儿损失的打车钱，迟辞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肉疼。
但是转念一想这钱终归不是她的，也就剩半年时间要赶紧享受了。
心理建树做完以后她连掏钱包的动作都利索了许多，打赏多到让身边迎着她的女人那张浓妆艳抹却难掩平平无奇的脸都要乐开了花。
没想到这位爷看起来是个陌生面孔，出手却是如此阔绰。
女人喜不自禁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声调，吸引了周围的注意力。
旁边不少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在看到迟辞塞给女人的票子时都投来了有些惊讶的目光，但他们在看清迟辞的那张脸时，神情又不约而同地变得平静。
这不知道又是谁家娇生惯养的纨绔少爷来取乐子了，瞧瞧那面色，一副肾亏的样子。
被女人急吼吼抓住手臂的迟辞有了一瞬间的茫然。
“你要带我去哪？”
“哎呀，爷这话说的，来我们醉乐阁还能干什么？”
女人以为迟辞装傻，笑得原本平滑的肌肤都快挤出了鱼尾纹，还不忘朝这位金主抛两个媚眼。
干什……淦！
迟辞看着面前女人抽搐的眼睛，立马反应了过来，瞬间感到女人抓住她手臂的那只手好像烙铁一样烫，一层鸡皮疙瘩从背后爬了上来。
虽，虽然她现在扮丑了，但如果真是看身体条件的话，被嫖的可能是她。
迟辞僵了僵，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大姐，其实……我不行。”
“我喜欢男人。”
男人不能说不行，但谁让她不是男人呢！
见女人仍旧不肯放弃，还试图把她拖走，迟辞极不要脸地伸出爪子：“大姐，你要是真不想要这钱，便还给我吧。”
语气里，已经隐隐带了几分威胁。
女人听了她出尔反尔的话顿住，然后在迟辞浅琥珀色的眸子注视下慢慢松了手，还尴尬地笑了笑。
“这位爷，您要是偏好那个，不如去二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