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瑜,寓意很好的名字。
给他取这名字的人想必是真正爱着并期许着的吧。
“我信你,所以跟我去叨扰留白师父一趟吧。”青年说着勾住了他腕上的红绳,作势向门外走去。
“啊,不不不,不必了。”少年朱瑜反应过来后开始拼命摇头,身体力行地抗拒着迟辞要把他往外拖的行径,就差在地面上被划出一条痕迹了。
当然在,这其中确实是迟辞存了些坏心眼的,故意吓这看起来就没什么心眼的小子。
谁让这人又扰她安眠。
“你就是和师父串通好来整我的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因为玩高跷摔下来砸烂师父您的大花瓶了……”
见青年因为他的忏悔动作有所放缓,朱瑜赶紧乘胜追击道:“我以后也不会在书房门口烤山兔了,更不会把羊放在后山的地里……”
青年彻底停下了动作,扭头幽幽看着他。
“太好了,你终于听进去我的话了,我就说我真的是……”
青年没等他说完,默默侧开身体,露出了在朱瑜刚刚看不到的角度——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白衣的身影。
留白,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朱瑜嘎巴一下就跪这了。
“看来,乖徒儿还有更多为师不知道的小秘密?”
“师父说笑了,刚刚是徒儿鬼上身,现在徒儿也不记得刚刚说过什么了。”朱瑜此时也不压低声音了,直接中气十足地磕了两个响头。
迟辞:好听就是好头。
见青年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看戏,留白有些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道:“让贵宾见笑了,逆徒生事能力渐长,我早有预料将他封锁在第一处院落,没想到他还是能误打误撞翻到这来。”
女人垂眸看着趴着装死的朱瑜,眼底晦暗不明。
即使第一处院落和这里中间还隔着第二个院宅,他还是偏偏会落在这里吗?
朱瑜的声音惊动了周启,少年披了一件单衣就走了出来。
看到站了一院子的人,他有些惊讶,但这样的情绪在他面上转瞬即逝。
迟辞扭头看了一眼卫尹的房间,屋内暗着,这丫头睡眠质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阿钰也从隔壁赶了过来。
阿钰过来以后直接将盲杖放下,也跪了下来道:“徒儿知错,是阿钰没有看好大师兄,还是让他逃了出来。”
这孩子乖巧得有些令人心疼了。
留白扫视了一遍现场,对阿钰道:“你先起来,你二师兄呢?”
“二师兄……”阿钰有些犹豫,片刻后才抬起带点婴儿肥的小脸小声道,“他还在睡,我见叫不醒他便自行先来了。”
迟辞:这就是二师兄这个称呼的诅咒吗?
不过她好像也没有嘲笑留白的资格,毕竟自家还有个傻女孩在屋里呼呼大睡,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吵醒她。
留白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后道:“也罢,既然如此,你日后就跟着他们出去见见世面吧。”
这话是对着朱瑜说的。
“啊,我吗?”朱瑜愣愣地指着自己。
红绳从他的腕上自然散落,留白扭头又看向迟辞道:“明日午时,可否赏脸?”
迟辞点点头,她也很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安排。
……
这日迟辞惯例还在亭中喝茶,旁观着朱瑜拉练周寻清和陈辞。
说来这段日子下来,她确实也生出了去宫里看看那位的心思。
但却被卫尹拦了下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
看来局势已经不太好了。
青年看着亭边伴着秋风凋落的花朵,心中生了些郁气。
说不上是心疼,更多的也许是在和她自己过不去。
多管闲事或许才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今天有些不同,卫尹来到花园时身后多了一个人。
一个三十余岁的俊秀男子,白净的面皮足以让人第一眼对他生出文弱书生的印象。
一身素衣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但迟辞一眼便看出面料不菲。
迟辞现在的身份属于这府里最名不正言不顺的,于是她只能先起身见了礼。
“疏行,这位是我母族的卫仁,前些日子遭了难,所以来投奔,现在正给太子殿下辅导课业。”
卫尹转身对男子道。
疏行。
迟辞这段时间听到卫尹提起过,陆疏行,是现在卫尹留下的唯一男宠,对外宣称的身份是门客,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前段时间刚好农忙回了老家一趟,看来今天是归来了。
卫尹没有解释过多的,她也无意过问。
这种身份再让卫尹介绍多少也有些尴尬,于是迟辞选择更体面一些,抢先开口道:“在下前些时日已经听到郡主大人提起过您,早闻您一手琴艺名动京城,在下闲暇时也想讨教一二。”
骗你的,她根本不会弹琴。
“卫公子过誉了,敝人蹩脚琴技难登大雅之堂,倒是公子能辅导太子殿下,实在令人钦佩。”
“不敢当,在下才疏学浅,不算教导殿下,充其量只是帮助殿下理解那些教本罢了。”
两人场面话互相吹嘘了一番,卫尹兴许是看不下去了,打断道:“不如说些今晚府里的厨子会做什么来得更实际。”
陆疏行默默闭了嘴。
而迟辞却用手指蹭了蹭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桂花鸭,狮子头,清蒸鲈鱼吧,应该有这几道菜。”
卫尹有些好奇地看过来道:“你怎么知道?”
迟辞勾起一个温和的笑意:“保密。”
随口胡诌的事,说错了也不会损失什么。
卫尹的眼神明显看出了她的瞎扯,只是也不想拆穿她,但另一边的陆疏行则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他们正说时,朱瑜今天的任务也完成了,他宣布结束以后,就径直向迟辞几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周寻清和陈渊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背影,出了一身汗的太子爷拿起放在一边青石上的扇子猛猛扇了两下后回身对陈渊道:“你说陈辞怎么就那么喜欢卫仁呢,天天见了他就跟哈巴狗似地追着。”
陈渊凉凉地抬了下眼皮,也没反驳,只是道:“你不喜欢卫仁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