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长约定制与巷中烟火
残符巷的晨雾总比别处浓些，像是老天爷特意给这方小天地罩了层软乎乎的纱。寅时刚过，林玄便醒了，丹田处的灵气循着新学的《引气诀》残卷里的“流云手”诀缓缓运转，绕过几处细微的经脉淤堵，比往日顺畅了不止一星半点。他盘膝坐在床榻边，指尖掐着灵诀，吸纳着窗外透进来的星月微光，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缓缓收了功，吐出一口浊气。
推门而出时，隔壁老黄的房门也正好吱呀作响，他肩上扛着个小炭炉，手里还攥着两个热乎乎的灵米团子：“小林，刚从李二婶那儿赊的，加了点灵粟，你先垫垫肚子。”
林玄笑着接过，咬了一口，灵粟的清香混着米香在嘴里散开，还带着淡淡的灵气，瞬间驱散了练气后的些许疲惫。“黄叔，你这天天早出晚归的，也别太累了，”林玄嚼着团子道，“昨天看你修法器时，手都抖了两下。”
老黄嘿嘿一笑，把炭炉往地上一搁，从炉子里摸出个陶壶：“不累不累，咱散修不拼力气拼啥？这是我昨晚熬的灵草茶，加了点清心草，你待会儿画符时喝，能稳心绪。”说着便给林玄倒了一碗，茶汤呈淡绿色，冒着袅袅热气，清冽的草木香扑鼻而来。
两人正说着话，巷口传来了脚步声，张青和王石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张青挎着个沉甸甸的竹篓，里面是刚从后山采来的凝气草，还挂着晶莹的露珠；王石则扛着个比他人还高的陶瓮，瓮口用荷叶封着，看他龇牙咧嘴的模样，想来分量不轻。
“林哥，黄叔，早！”张青先打了声招呼，把竹篓往林玄院门口一放，“今儿的凝气草长得旺，我多采了些，够你炼好几回灵液了。”
王石也把陶瓮搁在地上，抹了把额头的汗：“这是我托城东陶匠烧的大陶甑，比你之前那个大了两倍，以后蒸竹段不用分批次了，省不少功夫。昨儿去取的时候，陶匠还多送了我两个小陶瓶，正好装灵液。”
林玄看着院门口堆着的东西，心里暖烘烘的。从穿来这个世界时的孑然一身，到如今有了三个能互相帮衬的朋友，连院里都堆着友人送来的东西，这种踏实的感觉，比攥着再多灵石都让人安心。“辛苦你们了，”林玄把灵草茶递给两人，“先喝口茶歇歇，等会儿咱分工把新陶甑安置好，再把青风门要的符清点一遍。”
四人进了院子，先合力把新陶甑挪到了原先旧陶甑的位置，又把王石带来的小陶瓶摆进屋里的木架。老黄手脚麻利，还帮着给陶甑搭了个简易的木棚，免得日晒雨淋；张青则把凝气草分类挑拣，把品相最好的挑出来，留着炼灵液，次些的则打算拿去和陈掌柜换符纸边角料；王石则去巷口的井边挑水，把陶甑和陶瓮都清洗干净。
林玄则进屋把昨晚赶制好的二十张四品引气符取了出来，一张张摆在桌上查验。这些符纸都是用“三蒸三晒”法炮制的黄竹纸所画，又蘸了灵墨，符纹清晰流畅，灵气充盈且内敛，每张的品相都比之前卖给青风门的还要好上几分。他又取了个新的木盒，把符纸整整齐齐地码进去，盖上盖子，这才松了口气。
辰时刚过，青风门的弟子便如约而至。来的还是上次那两人，为首的弟子叫青墨，是青风门驻坊市据点的管事弟子，炼气三层的修为，为人还算谦和。他看到林玄院里的新陶甑和满地的黄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待看到木盒里的符纸时，眼底便多了几分赞许。
“林道友的符，品相又精进了，”青墨拿起一张符纸，指尖拂过符纹，感受着内里均匀的灵气，“这符纸的质地也比之前好，想来是道友自己制的？”
“是用了些新法子，”林玄笑了笑，“若青风门觉得满意，以后都可以按这个品相供应。”
“自然满意，”青墨点点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三十枚下品灵石，“这是余下的货款，之前的定金已付，一共四十枚下品灵石，你点点。”又补充道，“我们宗门打算和你定个长期契约，每月从你这儿采购五十张四品引气符、二十张静心符，价格比市价高一成，引气符每张算1.2枚下品灵石，静心符每张算1.5枚下品灵石，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玄心里一喜，这长期契约相当于有了稳定的进项，每月光是这两项，就能有九十枚下品灵石的收入，比他之前零卖要安稳得多。他看向身边的老黄三人，三人都冲他点头，他便应道：“没问题，只是静心符的材料稍显特殊，我需要提前备货，可能要从下月开始供应足额数量。”
“无妨，”青墨从怀里掏出一份制式契约，“你先看看，没问题的话便签了，这是我们宗门的信物，持此信物可直接到据点支取灵石，无需再验符。”
林玄接过契约仔细看了一遍，条款都还算公道，没有霸王条款，便在契约上按了手印，收下了信物。青墨收好契约，又叮嘱了几句按时交货的话，便带着符纸离开了。
送走青墨，院里的四人都松了口气，随即都笑了起来。老黄一拍大腿：“好啊！有了这长期契约，以后咱就不愁销路了！小林你这日子，算是彻底稳了！”
张青也笑道：“以后凝气草我多采些，保证供应，争取让林哥的符品相越来越好。”
王石更是兴奋：“那我以后多去淘些好陶具，再去后山多砍些黄竹，绝不让材料掉链子！”
林玄看着三人的模样，也忍不住笑：“这功劳是大家的，没有你们帮忙，我也做不出这么多符。走，今儿去灵食铺吃顿好的，我请客！”
“好嘞！”三人异口同声地应下，兴高采烈地跟着林玄往巷口走。
灵食铺的掌柜见四人过来，热情地迎了上去：“林道友今儿是有喜事吧？瞧你们这精气神，快里边请！”
林玄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灵肉面、灵菇汤、烤灵鸡，还有一碟灵枣糕，都是店里的招牌。不多时，饭菜便端了上来，灵肉面的面条劲道，浇头是一阶风狼肉，鲜嫩入味；灵菇汤是用后山的野灵菇熬的，鲜掉眉毛；烤灵鸡外皮焦脆，内里多汁，还带着淡淡的灵草香；灵枣糕软糯香甜，是李二婶亲手做的，格外受欢迎。
四人边吃边聊，老黄说起他昨天修了个二阶法器，赚了五十枚下品灵石，打算攒钱买块三阶灵铁，试试炼个高阶小法器；张青则说后山最近来了些外乡散修，在抢采灵草，不过他找到了个隐蔽的小山谷，里面的凝气草长得极好，没人发现；王石则说他在废料堆淘到了个旧的符印模具，虽然有些破损，但修一修就能用，打算送给林玄刻符印。
林玄听着三人的话，偶尔插两句嘴，心里满是惬意。这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直到日头升到中天，四人才酒足饭饱地回了残符巷。
下午，林玄便开始为长期契约备货。他先和张青一起，把新采的凝气草熬成了灵液，满满装了五大陶瓶；又和王石一起，把新砍的黄竹按“三蒸三晒”的法子处理，老黄则在一旁帮忙劈竹丝、捣纸浆，四人分工明确，效率极高。
处理黄竹是个繁琐的活儿，先要把黄竹截成均匀的小段，放进陶甑里蒸上两个时辰，期间还要往里面加些凝气草碎，让竹段充分吸收灵气；蒸好后要取出来，摊在石板上晒足三个时辰，让竹段的水分蒸发，同时吸纳日精；如此反复三次，才算完成“三蒸三晒”，之后还要劈成竹丝、捣成纸浆、过滤、晾晒，最后才能制成符纸。
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夕阳把院子里的影子拉得很长，四人的额头上都挂着汗珠，身上也沾了不少竹屑和纸浆，可脸上都带着笑意。第一批处理好的黄竹段已经晒在了石板上，泛着淡淡的青绿色灵光，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明儿就能开始做纸浆了，”林玄擦了擦汗，递给三人每人一块灵枣糕，“先歇歇，吃点东西补充补充灵气。”
老黄咬着灵枣糕，看着石板上的黄竹段，感慨道：“想当初我刚到残符巷时，这儿还是一片破落，如今有了你，还有小张小王，倒是越来越有烟火气了。”
张青也点头：“是啊，以前散修之间互相提防，哪有像咱这样互相帮衬的？也就是林哥人实在，不然咱也凑不到一块儿。”
王石嘴里塞满了糕点，含糊不清地说：“以后咱就是一家人，谁有难处都互相帮一把，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林玄心里一动，是啊，一家人。这个词在穿越前他听了无数遍，却从未有过这般深刻的体会。他看着眼前的三人，看着院里的陶甑、石板上的黄竹、桌上的灵枣糕，只觉得这平淡的散修生活，竟比任何修仙奇遇都要珍贵。
夜色渐浓，四人在院里又聊了会儿天，才各自回屋歇息。林玄回到屋里，先拿出青风门给的信物看了看，那是一块刻着青风门徽记的木牌，泛着淡淡的灵光。他又拿出《引气诀》残卷，借着油灯的光，温习了一遍那两式手诀，然后盘膝坐在床榻边，开始练气。
“流云手”诀运转，丹田的灵气如流水般在经脉中游走，没有了往日的滞涩；“纳星手”诀掐起，窗外的星月微光缓缓汇入体内，与灵气相融，让丹田的灵气愈发充盈。练到夜半，林玄收了功，只觉得神清气爽，连画符时积攒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色中的残符巷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远处坊市的零星喧嚣。月光洒在院里的石板上，也洒在那些黄竹段上，泛着柔和的光。林玄深吸了一口夜里的清新空气，心里满是安宁。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这般忙碌而充实的节奏中度过。每天晨起练气，上午要么去摊位卖符，要么在家处理黄竹、炼制灵液，下午则专心画符，傍晚则和老黄三人一起在院里聊天、分享彼此的收获，偶尔还会一起去坊市的灵食铺打牙祭。
林玄的符纸生意也越来越红火，除了青风门的长期订单，还有不少散修慕名而来，买他的特制黄竹符纸和灵墨符。他的空白符纸也成了残符巷的抢手货，不少符修都来预定，连陈掌柜的符材铺都来问过，想从他这儿进货，不过林玄想着产量有限，且要优先供应青风门，便婉拒了。
老黄的炼器生意也有了起色，他用攒的灵石买了块三阶灵铁，炼出了一把小巧的灵铁剑，虽然只是一阶法器，但品相极佳，被一个路过的宗门弟子买走，赚了一百多枚下品灵石。他还帮林玄修好了王石淘来的符印模具，让林玄能开始尝试刻制符印。
张青在后山的隐蔽山谷里，发现了一片百年份的灵芯草，他没声张，只和林玄、王石、老黄一起去采，采来的灵芯草，林玄用来炼进阶灵液，大幅提升了符纸的品质，剩下的则由张青拿去和坊市的丹铺交换丹药，四人都分了不少好处。
王石则成了几人的“后勤部长”，不仅负责采购陶具、挑水烧火，还在废料堆淘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能增强符印威力的灵石刻刀、能储存灵气的小玉佩、还有不少画符用的边角料，每次都能给几人带来惊喜。
这天，林玄刚画完当月要交给青风门的符纸，就见老黄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锦盒：“小林，你快看看这个！”
林玄放下符笔，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灵玉，玉质温润，内里的灵气极为精纯，是一阶上品灵玉。“黄叔，这是哪儿来的？”林玄惊讶道，这灵玉可不便宜，至少要两百枚下品灵石。
“是我前几天修的那个二阶法器的主人送的，”老黄得意地笑道，“那人是个小家族的修士，我帮他修好了祖传的法器，他感激不尽，就送了这块灵玉。我想着你画符需要灵气，这灵玉能聚灵，放你院里正好能提升符纸的品质，就给你送来了。”
林玄心里感动，这块灵玉对老黄来说也是个宝贝，他却毫不犹豫地送给了自己。“黄叔，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林玄把锦盒推回去，“你留着炼器时用，能提升法器的品质。”
“我一个炼器的，要这灵玉干啥？”老黄把锦盒又塞回林玄手里，“你拿着，咱兄弟间还客气啥？再说了，你符纸品质提升了，订单多了，咱跟着也能沾光！”
正说着，张青和王石也走了进来，张青手里拿着个小布包，王石手里则提着一坛酒。“林哥，黄叔，”张青把布包递给林玄，“这是我用灵芯草和丹铺换的凝气丹，一共五颗，你练气时吃，能提升灵气修为。”
王石也把酒坛往桌上一搁：“这是我托人酿的高阶灵草酒，比之前的好上十倍，今儿咱有这么多喜事，正好开坛庆祝！”
林玄看着桌上的灵玉、凝气丹和灵草酒，又看着眼前的三人，眼眶有些发热。他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来之不易的，可他们却都想着自己。“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林玄拿起灵玉，“这灵玉就放院里聚灵，凝气丹咱分着吃，这酒，咱今晚就喝！”
“好！”三人齐声应下，脸上都笑开了花。
当晚，林玄把灵玉摆在了院子的中央，灵玉刚一落地，便散发出淡淡的灵光，整个院子的灵气都浓郁了几分。四人围坐在灵玉旁，打开了那坛高阶灵草酒，酒香混着灵草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林玄把凝气丹拿出来，一人分了一颗，然后给四人都斟满了酒。
“来，咱干一杯！”老黄端起酒碗，率先开口，“祝咱兄弟几个日子越过越好，修为越来越高！”
“干！”林玄、张青、王石也端起酒碗，四碗酒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温热的酒液入喉，带着浓郁的灵气，瞬间暖遍全身，丹田的灵气也跟着活络起来。
“林哥，有了这灵玉，你以后画符的成功率肯定能再提升，”张青喝了口酒，笑着道，“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画出五品符了！”
“是啊，”王石也附和道，“到时候青风门的订单肯定更多，咱也能跟着沾光！”
老黄则道：“等我攒够了灵石，就买块四阶灵铁，炼个二阶法器，到时候也能帮咱兄弟几个保驾护航！”
林玄听着三人的畅想，心里满是憧憬。他举起酒碗，又敬了三人一杯：“我能有今天，全靠三位兄弟帮衬，以后不管有啥好事，咱都一起分享，有啥难处，咱也一起扛！”
“那是自然！”三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应道，笑声在院子里回荡，惊起了院外槐树上的几只灵鸟。
月光洒在灵玉上，泛着温润的光，也洒在四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院子里的黄竹段在灵玉的灵光滋养下，泛着更浓郁的灵光，陶甑里的灵液还在微微冒着热气，屋里的符纸上，灵纹似乎也在月光下轻轻流转。
林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身边的三位友人，只觉得这便是修仙路上最好的光景。没有惊天动地的奇遇，没有毁天灭地的神通，只有平淡的日常、踏实的营生，还有一群能互相帮衬、把酒言欢的朋友。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风雨，或许会有坎坷，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只要还能守着这方小小的院子，守着这残符巷的烟火气，他的修仙路，便永远不会孤单，也永远充满了希望。
夜色渐深，酒坛见了底，四人也都有了醉意。王石和张青互相搀扶着回了住处，老黄也摇摇晃晃地回了隔壁，林玄则坐在灵玉旁，看着满天的星辰，感受着丹田内充盈的灵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他起身走到屋里，拿起一张刚画好的四品引气符，借着灵玉的灵光看去，符纹清晰，灵气充盈，比以往任何一张都要完美。他把符纸小心收好，然后盘膝坐在灵玉旁，掐起“纳星手”诀，开始吸纳星月微光和灵玉的灵气。
灵玉的灵气温和而精纯，与星月微光相融，缓缓汇入丹田，让丹田的灵气愈发凝练。林玄只觉得浑身舒畅，连经脉都似乎变得宽畅了几分。他知道，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突破炼气二层，向着更高的修为迈进。
但他并不着急，修仙本就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更享受这平淡而充实的日子，享受这残符巷的烟火气，享受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光。毕竟，对他来说，这才是修仙路上最珍贵的财富。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林玄收了功，只觉得神清气爽，丹田的灵气比昨日又凝练了几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院里的灵玉、黄竹、陶甑，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晨光，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他要去给青风门送符，要继续处理黄竹，要和朋友们一起忙活，要在这平淡的日子里，一点点积攒灵石，一点点提升修为，守护好这方小天地，守护好身边的人。
残符巷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下来，落在灵玉上，泛着耀眼的光，也照亮了巷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照亮了林玄和朋友们的修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