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池畔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水汽与硝烟交织成一片混沌。当冰封锁链缠上碧水蛟龙的四肢,当剑网封锁了它的退路,当赤阳圣者的火焰巨斧带着炽热的气浪劈向它的头颅时,在场的所有修士都以为胜券在握——哪怕对方是圣王境妖兽,在如此周密的围杀下,也该束手就擒。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却让所有人的心脏骤然紧缩。
“嗷——!”
碧水蛟龙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咆哮,金色的竖瞳中闪过狂暴的怒意。被冰封锁链缠住的四肢猛地发力,青色的鳞片上爆发出璀璨的灵光,那些足以冻结皇者境的玄冰,竟在这股巨力下寸寸碎裂,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怎么可能?!”玄冰圣者脸色剧变,他引以为傲的玄冰诀,竟然被对方轻易挣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碧水蛟龙的长尾如同钢鞭般横扫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重重抽在剑网上。“铛铛铛!”数百柄灵剑组成的剑网瞬间溃散,碎片如同流星般四射,不少万剑山庄的弟子躲闪不及,被碎片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
“噗!”石惊弦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剑网与他心神相连,剑网破碎,他也受到了不轻的反噬。
就在这时,赤阳圣者的火焰巨斧已经劈到了近前。碧水蛟龙却不闪不避,龙首微微一侧,用额头最坚硬的鳞片迎了上去。
“铛!”
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赤阳圣者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斧柄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巨斧险些脱手。再看碧水蛟龙,额头的鳞片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连油皮都没擦破!
“这……这是什么肉身强度?!”赤阳圣者目瞪口呆,他的火焰巨斧可是上品圣器,就算是尊者境妖兽,挨上一下也得开瓢,竟连对方的鳞片都伤不了?
碧水蛟龙显然被彻底激怒了,它张口一喷,一股蕴含着刺骨寒意的水流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将岸边的火焰浇灭,同时朝着赤阳圣者席卷而去。水流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成了冰晶,带着无可抵挡的威势。
“不好!”赤阳圣者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祭出一面火焰盾牌抵挡。
“轰!”
水流与盾牌碰撞,发出一声巨响,火焰盾牌瞬间被冰封,紧接着寸寸碎裂。赤阳圣者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化骨毒烟!”黑巾女子见状,连忙催动毒烟。数十道黑色的烟柱如同毒蛇般缠向碧水蛟龙,所过之处,地面都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然而,碧水蛟龙只是轻蔑地扫了一眼,周身便浮现出一层淡蓝色的水幕。毒烟撞上水幕,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净化,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圣王境的水系神通,岂是这点毒烟能破解的?”丹老看得心头一沉,他终于意识到,他们还是低估了碧水蛟龙的实力。锁灵丹的阻滞效果只持续了片刻,焚天草的火焰被轻易浇灭,冰封锁链和剑网形同虚设,连毒烟都伤不了它分毫——这哪里是压制了对方的实力,分明是他们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疯剑仙前辈!快出手!”石惊弦捂着胸口,对着疯剑仙的方向大喊。
疯剑仙依旧靠在树上,慢悠悠地喝着酒,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直到碧水蛟龙的长尾再次横扫,将两名寒冰谷的皇者境长老拍成肉泥,他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嘟囔了一句:“吵死了。”
话音未落,他背后的锈剑突然自动出鞘,化作一道流光,带着凌厉无匹的剑意,朝着碧水蛟龙的眼睛刺去。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一种返璞归真的韵味,让碧水蛟龙都感到了一丝威胁,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用眼皮上的厚鳞抵挡。
“噗嗤!”
锈剑竟刺穿了鳞甲,在它的眼皮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嗷——!”碧水蛟龙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巨大的身躯在池中疯狂翻腾,掀起的巨浪将岸边的修士卷飞了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效!”石惊弦精神一振,“大家合力攻击它的眼睛!”
各大势力的圣者境见状,连忙打起精神,纷纷祭出压箱底的神通,朝着碧水蛟龙的眼睛、腹部等防御相对薄弱的地方攻去。玄冰圣者再次凝结出数十根冰锥,石惊弦忍着反噬,重组剑网封锁它的动作,丹老则指挥弟子投掷出更多的锁灵丹,试图再次阻滞它的行动。
一时间,灵泉池畔的战斗变得更加惨烈。碧水蛟龙虽然被激怒,却也展现出了圣王境妖兽的恐怖战力——它的吐息能冻结圣者境的真气,长尾一扫便能拍碎上品法器,庞大的身躯更是如同移动的堡垒,碾压着一切靠近的敌人。
烈火门的弟子死伤惨重,赤阳圣者被水流击中后伤势加重,已经无力再战;寒冰谷的冰封阵法被蛟龙的气血之力震碎,玄冰圣者也被波及,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万剑山庄的剑网一次次重组,又一次次被撕碎,石惊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血影教的黑巾女子试图用邪术控制蛟龙,却被对方的龙威反噬,嘴角不断溢血;丹王殿的弟子虽然躲在后面,却也有不少被飞溅的碎石和水流误伤。
短短半个时辰,灵泉池畔便堆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池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原本气势汹汹的十大圣者境,此刻已有四人失去战力,剩下的也个个带伤,气息紊乱。
而碧水蛟龙,虽然眼皮被疯剑仙刺穿,腹部也被石惊弦的灵剑划开一道口子,流出青色的血液,但整体战力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反而因为伤痛变得更加狂暴。它的金色竖瞳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死死盯着岸边的修士,仿佛在看一群垂死挣扎的蝼蚁。
“不行……我们根本杀不了它!”玄冰圣者喘着粗气,声音带着绝望,“再打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赤阳圣者靠在树上,咳着血道:“撤……快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石惊弦紧握着长剑,眼中充满了不甘,却也知道玄冰圣者说得对。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再坚持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撤!”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各大势力的人马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抵挡着蛟龙的攻击,场面混乱不堪。不少受伤的修士跟不上队伍,被蛟龙的水流或尾鞭击中,瞬间毙命。
碧水蛟龙发出一声胜利的咆哮,想要追击,却因为腹部的伤口和眼皮的疼痛,动作慢了几分。它晃了晃庞大的身躯,低头看了看灵泉池边的洗髓花,又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最终还是选择退回池中央的青石台,舔舐着伤口。
一场惊心动魄的围杀,以各大势力的惨败告终。灵泉池畔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血迹,以及那几株在硝烟中依旧绽放的洗髓花,散发着诡异的美感。
密林西侧,雪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神色平静无波。
“好……好可怕的力量。”柳如烟看得心有余悸,紧紧抱着念安,小脸煞白。刚才蛟龙那一扫尾的威势,隔着数十丈都让她感到窒息,难以想象那些修士是如何在它面前支撑那么久的。
苏夫人也轻轻舒了口气:“幸好我们没贸然出手。”
影一沉声道:“碧水蛟龙虽然受了伤,但战力依旧恐怖,恐怕还有圣王境中期的实力。各大势力死伤惨重,已经失去了争夺洗髓花的能力。”
“未必。”雪尘道,“疯剑仙还没尽全力。”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疯剑仙依旧靠在树上,仿佛刚才那一剑只是随手为之。他看着退去的各大势力,又看了看池中的碧水蛟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再次灌了口酒。
“他想坐收渔利?”影一皱眉。
“或许吧。”雪尘道,“但他未必有这个机会。”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念稳,小家伙被外面的巨响惊醒,正好奇地眨着眼睛,看着灵泉池的方向。
“公子,现在动手吗?”影一问道。
“再等等。”雪尘摇头,“碧水蛟龙虽然受伤,但警惕性很高,而且疯剑仙还在旁边。我们要等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他对云溪道:“洗髓花已经绽放,半个时辰后灵气就会开始消散,我们最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云溪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采摘。”
时间一点点过去,灵泉池畔渐渐安静下来。碧水蛟龙趴在青石台上,闭着眼睛舔舐伤口,青色的血液染红了池水,散发出淡淡的腥味。它腹部的伤口虽然还在流血,但已经不再扩大,显然圣王境妖兽的恢复力也极为惊人。
退到远处的各大势力并没有离开,只是远远地观望,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他们已经失去了再战的勇气,却又舍不得放弃近在眼前的洗髓花,只能在远处僵持着。
疯剑仙依旧靠在树上喝酒,仿佛对洗髓花也失去了兴趣。
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
雪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对影一和护卫们使了个眼色:“动手。”
话音刚落,影一和十个皇者境护卫如同鬼魅般冲出密林,朝着灵泉池畔掠去。他们没有直接靠近碧水蛟龙,而是兵分两路,一路朝着洗髓花冲去,另一路则朝着疯剑仙的方向飞去,显然是想牵制住他。
“嗯?”疯剑仙放下酒葫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哪来的小家伙,敢在老夫面前撒野?”他随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剑气便朝着影一等人飞去。
影一早有准备,掏出一面黑色的盾牌抵挡。“铛!”剑气撞在盾牌上,发出一声脆响,影一等人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却并未受伤——这面盾牌是雪尘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能抵挡圣者境初期的攻击。
“有点意思。”疯剑仙挑了挑眉,刚想再次出手,却发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锁定了自己。这股气息极为隐晦,却让他感到了一丝危险,仿佛只要他敢动,就会遭到致命的攻击。他下意识地看向密林西侧,那里只有一个抱着孩子的普通男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是他?
疯剑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终究没有再出手。那股气息虽然隐晦,却让他不敢轻易冒险。
与此同时,另一路护卫已经冲到了灵泉池边,云溪紧随其后,拿出聚灵盒,准备采摘洗髓花。
“嗷——!”
碧水蛟龙察觉到有人靠近洗髓花,猛地睁开眼睛,金色的竖瞳中闪过杀意。它不顾伤势,猛地从青石台上跃起,朝着云溪等人扑去,庞大的身躯带起滔天巨浪。
“就是现在!”雪尘低喝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符。他屈指一弹,玉符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碧水蛟龙飞去。
这枚玉符是他用圣力炼制的“定身符”,虽然只能定住圣王境妖兽片刻,却已足够。
“嗡——!”
玉符在接触到碧水蛟龙的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它笼罩。碧水蛟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在空中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愤怒。
就是这片刻的停顿!
云溪和护卫们抓住机会,迅速采摘下五株洗髓花,放入聚灵盒中,然后转身就跑,朝着密林西侧掠去。
“嗷——!”
定身符的效果消失,碧水蛟龙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想要追击,却因为腹部的伤口和刚才的停顿,慢了一步。它眼睁睁看着洗髓花被抢走,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血丝,却又无可奈何。
影一等人见目的达成,也不再与疯剑仙纠缠,迅速后撤,与云溪等人汇合,朝着雪尘的方向掠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从出手到撤退,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直到雪尘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疯剑仙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灵泉池中的碧水蛟龙,又看了看雪尘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再次抱起酒葫芦喝了起来。
远处的各大势力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都没能得到的洗髓花,竟然被一群突然冒出来的“普通人”抢走了?
赤阳圣者气得浑身发抖:“追!给我追!”
但没人敢动。连疯剑仙都没出手,他们又何必去触那个霉头?而且,碧水蛟龙还在池中虎视眈眈,谁知道会不会再次被攻击?
碧水蛟龙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最终还是无力地趴在青石台上,继续舔舐伤口。它赢了战斗,却失去了守护的东西,青色的血液染红了灵泉池,也染红了它眼中的绝望。
密林深处,雪尘一行人的身影在林间穿梭。
“公子,洗髓花拿到了!”云溪兴奋地举起聚灵盒。
雪尘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做得好,我们快走,离开万兽谷。”
苏夫人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敬佩:“刚才是你出手牵制住了疯剑仙?”
“嗯。”雪尘淡淡道,“只是用气息锁定了他,没敢真的动手。那老东西的实力深不可测,真打起来,我们未必讨得到好。”
他知道,自己能成功,一方面是因为计划周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各大势力和碧水蛟龙两败俱伤,疯剑仙又有所忌惮。否则,想要在这么多圣者境眼皮底下抢走洗髓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一行人加快脚步,朝着万兽谷外掠去。灵泉池畔的血腥和争斗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只有聚灵盒中散发的淡淡异香,提醒着他们此行的收获。
念安和念稳似乎感觉到了大人们的喜悦,也咯咯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密林深处回荡,驱散了刚才的紧张与血腥。
雪尘低头看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心中一片平静。为了她们,就算面对再多的圣者境,再强的圣王境妖兽,他也无所畏惧。
明面上,他是那个平凡的富家子弟,带着家人平安离开。
暗地里,他是这场血雨腥风的最终赢家,悄然掌控着一切。
万兽谷的风云,随着洗髓花的消失,渐渐平息。但那些参与者永远不会忘记,在灵泉池畔,他们曾见证过圣王境的恐怖,也见证过一场不可思议的掠夺。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富家子弟,将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