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号角并未吹响胜利,唯余死寂。
翁德里斯的心脏——王都“曦辉城”,已成一片巨大的、冒着余烟的焦黑坟场。昔日高耸入云、雕刻着守护神兽的辉煌城墙,如同被巨神践踏过的朽木,断口犬牙交错,流淌着尚未凝固的熔岩金汁,又迅速在寒风中冻结成狰狞的黑色泪痕。
巨大的怪兽骸骨,如同倾倒的山峦,与破碎的城砖、扭曲的金属、焦炭般的人形残骸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共同堆砌成这座名为“终焉”的恐怖雕塑。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沉甸甸地压着每一寸空间,硝烟、尸骸焦糊、金属熔融的恶臭、以及某种更深层的、属于灵魂彻底湮灭后的虚无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绝望的“终末之味”。
……
风,死了。
没有旗帜猎猎,没有残破布帛飘飞,甚至连一丝卷动灰烬的气流都欠奉。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尸布,覆盖了这片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战场。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唯有那轮悬在铅灰色天穹之上的、惨白无力的残阳,用它冰冷的光,为这无边无际的死亡画卷,涂抹上一层毫无温度的、虚假的“光亮”。
就在这片刚刚经历最终湮灭、尚未被时光尘埃彻底覆盖的尸山血海之上。
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水面,漾开一圈无声的涟漪。
凤筱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她依旧身披那件绀青星穹袍,袍上流淌的星砂银轨迹黯淡得如同熄灭的星河,薄柿红的霞光纹路也彻底失去了温度,如同干涸凝固的血痂。赤黑渐变的长发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被战火燎灼过的枯草,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发间那曾经璀璨的银蝶星河、紫金蝶翼、缠绕着红线的发辫、以及那几朵象征希望与坚韧的洁白木槿草花……尽数消失无踪。狐耳上的双蝶结耷拉着,沾满厚重的灰烬与暗褐色的血污。她赤色的桃花眼,此刻沉淀着一种超越了疲惫、超越了悲伤、近乎宇宙尽头的绝对虚无与寂灭。额间那枚曾煌煌如日的“赦”字金印,只余下一道极淡、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的灼痕。
她如同一个误入此地的、格格不入的幽灵,赤足踏在冰冷粘稠、混合着血肉泥泞与金属碎片的焦土之上。脚下传来的,是无数亡魂无声的哀嚎与大地绝望的痉挛。没有声音,但她“听”得到。她颈间那枚布满裂痕、几近破碎的玄天仪吊坠,紧贴着同样冰冷的皮肤,传来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悸动,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叹息。
她缓缓抬起眼,赤瞳倒映着这片炼狱。
目光所及,是凝固的毁灭。
……
机枢——他那庞大的、引以为傲的机械神躯,此刻如同一座被暴力拆解的钢铁垃圾山,散落在崩塌的城门主道中央。覆盖左眼的猩红机械目镜彻底碎裂,空洞的眼眶里,最后一点代表“错误”与“抹除”的红光早已熄灭,只余下冰冷的、被烧融扭曲的金属断面。构成他身躯的精密齿轮、能量管道、装甲碎片,与无数人类战士破碎的骨甲、断裂的兵刃、焦黑的旗帜残片,以一种惊心动魄的、不分彼此的“亲密”姿态,深深嵌入、熔融在一起。一只被踩扁的、属于某个不知名传令兵的青铜号角,扭曲地卡在他断裂的胸腔齿轮里,无声诉说着终结。
空蝉的幻境之王的结局更为彻底。他那身迷离幻彩的长袍早已在终焉力量下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残存的躯体几乎无法辨认,只剩下一小滩散发着微弱焦糊与诡异甜腥气息的、如同劣质油脂般的粘稠黑渍,深深沁入一片被巨大能量轰击出的琉璃状结晶坑底。坑的边缘,散落着几枚彻底失去瑰丽色彩、如同普通玻璃珠般黯淡无光的、细小的幻境核心碎片。一只断手——五指扭曲,指甲缝里塞满污垢与凝固的血块——落在黑渍边缘,不知属于哪位在幻境中沉沦至死的战士。
聆风伏在一截断裂的、雕刻着风纹图腾的巨大石柱下。那半截曾引动罡风的聆风引扇骨,深深刺入了她自己的胸膛,碧绿的瞳孔圆睁着,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极致恐惧与茫然。金色的血早已干涸,在她身下与焦土混合成一片污浊的暗金色泥泞。几缕银灰色的短发——属于某个试图保护她的战士?它缠绕在她染血的手指间。
颜如玉倚靠在一座被拦腰斩断的星象仪基座上,娇媚的面容被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爪痕撕裂,曾经流转着星辉的眼眸空洞地望着灰暗的天空。怀中紧紧抱着的,不是完整的星盘,而是仅剩的、最大的一块星盘碎片,碎片边缘深深嵌入她腹部的伤口,染血的指尖还徒劳地试图抚平其上早已熄灭的星轨。另一块较小的碎片,刺入了倒在她身边、试图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夜昙的肩膀。
夜昙,这位优雅的影舞者,此刻姿态狼狈地半跪在颜如玉身边,昂贵的燕尾服几乎成了破布条,沾满泥污与暗褐色的血。他一只手徒劳地捂着肩膀上被星盘碎片刺入的伤口,另一只手却伸向颜如玉的方向,指尖距离她染血的手腕只有一寸之遥。银灰色的短发凌乱不堪,脸上惯有的矜贵与算计被一种凝固的、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某种更深沉的、未能触及的遗憾所取代。他身下的阴影,如同被冻结的墨汁,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破碎的形态。
刻炎他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不屈的礁石,背靠着翁德里斯王旗仅存的半截旗杆,深深插入焦土。巨大的“烬炎”巨剑断成两截,染血的剑柄依旧被他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攥着,布满刀疤的脸上凝固着狂怒的咆哮表情,赤瞳圆睁,仿佛要将眼前无形的敌人焚烧殆尽!他的胸膛被数根巨大的、闪烁着暗紫色崩坏能量的骨刺贯穿,将他死死钉在象征王权的残破旗帜之下。脚下,倒伏着数具试图围攻他的、体型较小的崩坏兽残骸,被他的重拳砸得粉碎。
青蘼他倒在一片被枯死藤蔓缠绕的焦土上,位置靠近一片尚未完全枯萎的花园遗迹。墨绿的长发铺散开,如同失去生机的海藻。他并未闭眼,那双墨绿的眼瞳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只余下死寂的灰白,空洞地倒映着同样灰暗的天空。无数枯死的藤蔓虚影如同实质的绳索,从他身下的土地钻出,将他紧紧缠绕,又深深扎入大地,仿佛在进行着最后的、徒劳的共生与束缚。几片被战火烧焦一半的残破花瓣,粘在他苍白冰冷的唇角。
云仙衡伏在刻炎不远处一片相对“干净”的琉璃化地面上,怀中紧紧抱着那本早已破碎不堪、只剩下几片残页勉强粘连的《万卷书》虚影。琉璃般的瞳孔失去了所有智慧的光彩,只剩下空洞的、破碎的绝望。她的身体被一道巨大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黑色裂痕斜斜贯穿,裂痕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终焉能量,将她连同身下的琉璃地面一同“抹除”了一部分。几片残破的书页在她身周飘落,如同为她送葬的苍白纸钱。
而齐麟与墨徵这对情侣倒在一座崩塌的钟楼废墟下,身体紧紧相拥。齐麟用他那高大的身躯,将墨徵死死护在身下,背后插满了断裂的箭矢和怪兽的锋利骨刺。他墨蓝色的长发被血污黏连,脸上凝固着痞气笑容与担忧交织的复杂表情,一只手还徒劳地伸向空中,仿佛想抓住什么。墨徵被他护在怀中,手中的守月折扇早已碎裂,只剩下半截扇骨,紧紧攥在掌心。他那张总是带着疏离与算计的俊美脸庞,此刻紧贴着齐麟染血的胸膛,眸子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血珠,唇角却带着一丝奇异的、近乎安详的弧度。
沈惊木他孤身一人,倒在一片远离主战场、靠近内城平民区的断壁旁。墨色的劲装破损严重,染满了尘土与暗红的血。他并未紧握武器,而是微微侧着头,目光穿透倒塌的墙壁缝隙,死死盯着内城某个方向——那里,或许曾是他等待兄长归来时,无数次眺望的家。冰冷的玄冰符碎裂成几块,散落在他手边。他的身体被一柄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断头斧贯穿,钉在墙上。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凝固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那尚未完全熄灭的、渺茫到令人心碎的期盼。
清晏她倒在通往王宫最深处的、一条布满亵渎符文与凝固血污的阶梯顶端。青灰玄黑的劲装几乎被撕裂,锁骨间那枚刻着“素衣临江”的青玉剑心玉彻底碎裂,黯淡的碎片散落在她染血的胸口。右臂缠绕的绷带早已不见,裸露的皮肤上,那因过度驱动力量而布满的发光蓝色经络,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能量,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枯竭的灰蓝色。形似轩辕的长剑断成数截,散落身旁。她仰面朝天,那双曾燃烧着滔天恨意与疲惫苍凉的眼眸,此刻空洞地睁着,倒映着王宫穹顶破碎后露出的、那片同样破碎的灰暗天空。她的指尖,深深抠入阶梯冰冷的石板缝隙,留下几道带着血痕的抓挠印记。在她身后阶梯下方,倒伏着数具身披腐朽神袍、被凌厉剑气撕碎的扭曲尸体,无声诉说着她战斗至死的最后一刻。
……
还有更多……更多无法辨认的尸骸。士兵、平民、老人、孩童……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破烂玩偶,层层叠叠,填满了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凝固的血泊汇聚成暗红色的湖泊,倒映着残阳惨淡的光。饥饿的乌鸦如同黑色的死亡使者,沉默地落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用冰冷的喙啄食着早已冰冷的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笃笃”声,是这片死寂炼狱中唯一的“活物”声响。
凤筱赤足踏过粘稠的血泊,踏过冰冷的骸骨,踏过破碎的兵器与旗帜。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无数亡魂无声的尖啸之上。赤瞳平静地倒映着这最终的、无法挽回的毁灭图景。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穿透了所有时间与空间、看尽了所有可能性后的、绝对冰冷的寂灭与了然。
——她走到了战场的最中心。
那里,矗立着一座由无数骸骨与兵器熔铸而成的、巨大而扭曲的骸骨王座的虚影!虚影并不凝实,却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终焉气息!王座之上,空无一人,唯有一双永恒燃烧、坍缩、再生的血色星璇,如同俯瞰众生的冷漠巨眼,悬浮于王座顶端,投下无情的目光!
杀神意志的残留投影!
凤筱在王座虚影前停下脚步。赤黑的发丝在死寂中无风自动,如同燃烧殆尽的余烬。她缓缓抬起头,赤瞳迎上那双冰冷的血色星璇。
——没有言语。
——没有对抗。
只有一种洞穿一切虚妄与轮回的、绝对的漠然。
就在这死寂的顶点!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凤筱颈间那枚布满裂痕、几近破碎的玄天仪吊坠,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色彩的璀璨星辉!光芒之盛,瞬间压过了残阳的惨淡,甚至将那骸骨王座的虚影和血色星璇都笼罩其中!
无数细密的、流淌着宇宙至理、命运长河的银色符文,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狂龙,从吊坠最深的那道裂痕中喷薄而出!疯狂旋转、组合、衍化!顷刻间,化作一方直径不过尺许、却仿佛承载着诸天星斗、浩瀚时空、过去未来的——玄天仪·周天星轨实体!
星盘疯狂旋转!边缘九颗星辰宝石——金之白、木之青、水之蓝、火之赤、土之黄、风之苍、光之耀、暗之渊、空之银——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盘面上,无数细小的星轨如同拥有了生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流转、衍化、坍缩、再生!一股浩瀚、苍茫、仿佛执掌诸天星斗运转、凌驾于命运长河之上的无上意志,轰然降临!
这股意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更高层次的、近乎本源的气息!它并非刻意对抗杀神的终焉法则,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存在!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如同星辰运行于轨道!
那悬浮于骸骨王座之上的血色星璇,在触及到这星轨意志的瞬间,竟如同冰雪消融般,无声地……消散了!连同那巨大的骸骨王座虚影,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瞬间归于虚无!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凤筱立于疯狂旋转的星轨核心,绀青星穹袍无风自动,赤黑的长发在星辉中狂舞!她缓缓闭上双眼,额间那几乎消散的“赦”字灼痕,在这本源星轨的照耀下,骤然亮起前所未有的、仿佛能贯穿所有时间线的璀璨金芒!
一个意念,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光,在她灵魂深处无声绽放:
“赦——”
“无——”
“赦——!”
“赦无赦”三字意念落下的刹那!
……
一声清脆到令人灵魂颤栗的碎裂声响起!
凤筱颈间那枚爆发了最后璀璨星辉的玄天仪吊坠,连同其投影出的、疯狂旋转的周天星轨实体,瞬间布满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轰然——粉碎!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亿万点闪烁着宇宙本源光辉的星尘碎片,如同最绚烂的烟花,又如同宇宙初生时的星云,猛地炸开!瞬间席卷了整个翁德里斯战场!席卷了每一具尸骸!每一片焦土!每一寸凝固的血泊!
星尘碎片所过之处:
机枢冰冷的金属残躯如同沙堡般无声风化、消散……
空蝉沁入结晶的黑渍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露珠般蒸发……
聆风凝固着恐惧的碧瞳、刺入胸膛的扇骨、身下的血泊……如同褪色的油画般飞速模糊、淡去……
颜如玉紧抱的星盘碎片、撕裂的脸庞、倚靠的星象仪基座……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
夜昙伸向颜如玉的指尖、肩膀的星盘碎片、破碎的燕尾服……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扭曲、破碎……
刻炎狂怒咆哮的表情、贯穿胸膛的骨刺、断裂的烬炎巨剑……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般飘散……
青蘼死寂的灰白眼瞳、缠绕的枯藤、唇角的焦黑花瓣……如同冰雪般消融……
云仙衡怀中的《万卷书》残页、贯穿身体的黑色裂痕……如同烟尘般飘散……
齐麟护住墨徵的身躯、背后的箭矢骨刺……墨徵紧闭的眼眸、掌心的半截扇骨、唇角的血珠……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雪花般瞬间消失……
沈惊木钉在墙上的身体、望向家的期盼眼神、手边的玄冰符碎片……如同晨雾般消散……
清晏碎裂的剑心玉、死寂的灰蓝经络、阶梯上的抓痕……如同被时光长河冲刷掉的印记般淡去……
还有那层层叠叠、无法辨认的士兵、平民、老人、孩童的尸骸……那凝固的血泊湖泊……那断壁残垣……那巨大的崩坏兽骸骨……那焦黑的土地……那死寂的风……那啄食腐肉的乌鸦……
……
一切的一切!
如同被投入了逆转时间长河的巨大漩涡!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彻底的、绝对的——
重置!
星尘碎片的光芒彻底淹没了整个翁德里斯战场!
当光芒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硝烟滚滚,遮天蔽日!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崩坏兽的嘶吼声、临死的惨叫声……震耳欲聋的喧嚣如同狂暴的海啸,瞬间冲垮了之前的死寂!
焦糊味、血腥味、金属燃烧味、汗臭味……浓烈刺鼻的气息混合着飞扬的尘土,粗暴地灌入每一个毛孔!
炽热的、带着毁灭能量的罡风如同烧红的铁刷,狠狠刮过皮肤!
翁德里斯王都“曦辉城”外,主战场!
战争,正进行到最惨烈、最疯狂、最绝望的白热化阶段!
城墙在巨大的崩坏兽撞击和能量洪流下剧烈颤抖,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蔓延!无数身着残破甲胄的士兵如同汹涌的潮水,与形态各异、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怪兽洪流狠狠撞在一起!刀光剑影与能量光束交织成死亡的光网!断肢残骸如同暴雨般抛飞!滚烫的鲜血泼洒在焦黑的土地上,瞬间又被新的血泊覆盖!巨大的投石机抛出的燃烧巨石砸入敌阵,掀起冲天的火焰与血肉碎块!法师塔射出的元素洪流在兽群中犁开一道道血肉沟壑,又被更多的怪物填满!
地狱!活生生的、正在沸腾燃烧的地狱!
而就在这片刚刚被“重置”的、喧嚣沸腾的炼狱中心。
……
凤筱的身影,孤零零地矗立着。
她依旧身披那件黯淡的绀青星穹袍,赤黑长发凌乱披散,沾满新的尘土与血污。狐耳上的双蝶结在狂暴的罡风中剧烈颤抖。额间那“赦”字灼痕彻底消失无踪。
她缓缓睁开眼。
赤色的桃花眼,倒映着眼前这喧嚣沸腾、血肉横飞、与“未来”那片死寂炼狱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最初的战场。
目光平静,如同跨越了所有时间与毁灭的观察者。
她的掌心,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那是玄天仪吊坠彻底粉碎后,残留在她手中的——
唯一一点。
微小。
却燃烧着冰冷、永恒、名为“无赦”意志的……
星烬余火。
……
风,卷着硝烟与血腥,掠过她染血的长发,掠过她掌心那点微弱的、却仿佛能点燃整个宇宙的星火。
喧嚣的战场在她身后沸腾。
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这场注定走向终焉的轮回,在最初的硝烟中,再次……拉开序幕。
……
「当梦核在意识奇点坍缩,嵌套的幻境便撕开维度——只是这层层剥落的宇宙泡影里,谁是那最后的、孤绝的观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