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御所,d-7区下水道入口。
数十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红蓝相间的警灯,被刻意调至了最低亮度,在深夜的寂静中,如同鬼火般,无声地闪烁。
佐藤健太,穿着防弹背心,手持一把SIG p230手枪,蹲在警戒线的最前方。他的脸色,在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下,显得异常凝重。
就在十分钟前,他收到了林风发来的,那一段段触目惊心的视频和照片。
《祭品录》上,那一个个冰冷的名字。通信记录里,那一张张肮脏的交易。还有最后那段,清水在密室中,举行邪恶祭典的录像。
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
“混蛋……”
佐藤健太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感觉自己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已经不是案件了。
这是对人类文明的,最赤裸的挑衅和亵渎!
“课长!”他通过对讲机,用一种压抑着极致愤怒的声音,说道,“证据确凿!我请求,立刻,展开行动!”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片刻。
“佐藤,你确定吗?一旦行动,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我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岛田组那么简单。”
“我确定!”佐藤健太的声音,斩钉截铁,“如果连我们这些穿着制服的人,都对这种罪恶视而不见,那我们和那些魔鬼,又有什么区别?!”
“……好。”
课长的声音,也变得无比凝重。
“所有单位注意!行动代号:‘净世’!”
“目标,清除一切邪恶!”
“行动!”
“是!”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名全副武装的SAt(特殊急袭部队)队员,如同黑夜中的猎豹,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冲进了那个漆黑的下水道入口。
佐藤健太,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林风,你一定要撑住!
……
地下通道内,林风,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向前奔跑着。
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他的心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白。
枫消失的那一刻,仿佛也带走了他所有的情感。
他只是,在执行着,一个最后的命令。
“活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只是凭借着本能,朝着有光的地方,前进。
终于,他看到了,前方,出现了光亮。
不是那种邪恶的红光,也不是那种妖异的黑光,而是……手电筒的,白色的光柱。
“警察!不许动!”
一声,充满威严的,日语怒喝,传来。
紧接着,数十道强光手电,同时亮起,将他,牢牢地,锁定在了光圈的中央。
林风,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眼前,那些穿着黑色作战服,手持突击步枪的,一脸警惕的警察。
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他背上的小爱,也顺着他的身体,滑了下来,倒在了他的身旁。
“林先生!”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佐藤健太,拨开面前的队员,冲了过来。
当他看到林风那身血迹斑斑、破烂不堪的衣服,看到他那空洞无神、如同死灰般的眼神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你……你怎么样了?”
林风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了自己来时的方向。
“里面……还有……一个……”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佐藤健太立刻会意。
他转身,对身后的SAt队长,命令道:“一组,二组,跟我来!三组,保护现场,叫救护车!快!”
“是!”
佐藤健太带着一队人,朝着林风指的方向,迅速地,冲了过去。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那个已经彻底崩塌的、巨大的地下密室入口。
眼前的景象,让这些见惯了生死场面的精英警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空间,如同被陨石撞击过一般,一片狼藉。地面上,布满了巨大的裂缝,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和血腥味。
而在那片废墟的中央,一个身影,正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警察!举起手来!”
SAt队员们,立刻举枪,对准了那个身影。
佐藤健太,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将那个人,翻了过来。
当他看清那张脸的时候,他愣住了。
那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
它血肉模糊,五官错位,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咬痕和撕扯的痕迹。只有从那身残破的、绣着三眼图案的黑色法衣上,才能勉强辨认出,这个人的身份。
是清水!
他还活着。
但,也只是,还活着而已。
他的胸口,还有着微弱的起伏。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那双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疯狂和赤红,而是一种……纯粹的、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他看到了佐藤健太,看到了他身上的警服。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只有“嗬嗬”的、漏风般的声响。
然后,他的头,一歪,彻底地,失去了声息。
“医疗兵!这里还有活的!”佐藤健太大喊道。
就在这时,另一队队员,从密室的另一个角落,跑了过来。
“警部补!我们发现了这个!”
一名队员,递给佐藤健太,一个被烧得半焦的、黑色的账本。
正是那本,《祭品录》!
证据,确凿!
佐藤健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的,不对劲的气流,从密室深处,一个被巨石堵住的通道里,传来。
“什么人?!”
佐藤健太立刻,举枪,对准了那个方向。
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高大、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正从那堆巨石的缝隙中,艰难地,钻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惊慌和狼狈,但眼神,却依旧,阴鸷而狠辣。
是岛田!
岛田组的组长,岛田刚!
他竟然,一直躲在这里!
当他看到外面,全是警察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糟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站住!警察!不许动!”
佐藤健太大吼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但岛田刚,对这里的地形,显然,非常熟悉。他像一只滑溜的泥鳅,七拐八拐,就冲进了另一条,更加复杂的废弃通道里。
“该死!”
佐藤健太,一拳,砸在了墙上。
他立刻,通过对讲机,下令:“封锁所有出口!岛田刚在逃!重复,岛田刚在逃!他正朝向d-9区的方向移动!”
然而,已经晚了。
当支援部队,赶到d-9区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了一个,通往地面超市的、被打开的,窨井盖。
岛田刚,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次,消失在了,京都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