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应战。”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教堂里,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塞勒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预料之中的,胜利微笑。她身后的记者们,则,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闪光灯,瞬间,亮成了一片。
“太棒了!这绝对是,今年,京都灵异界,最大的新闻!”
“林大师,请问您对这次斗法,有几分把握?”
“塞勒涅小姐,您认为,您的胜算是多少?”
面对着,记者们的,长枪短炮,我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那尊,正在“哭泣”的圣母像,然后,拉着橘遥,转身,离开了,这个,被喧嚣与,悲伤,所笼罩的,是非之地。
“林一辰,你……”走出教堂,橘遥才,忍不住开口,“你真的,要和她,比吗?”
“嗯。”我点了点头。
“可是,那个女人,她……”
“她,很强。”我打断了橘遥的话,看着远处,那片,波光粼粼的,大海,缓缓地说道。
“她的神秘学功底,很扎实。她对能量的感知,也很敏锐。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但是,她,太急于,证明自己了。她,把这件事,当成了,一场,表演。”
“而,我们,不是。”
我转过头,看着橘遥,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我们,是来,治病的。”
回到教堂,老神父,似乎,被刚才的阵仗,吓到了。他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神父,”我走到他面前,语气,放缓了许多,“我们,想,再了解一些,关于这尊雕像,和,这座教堂的,历史。”
“哦,好,好。”老神父,连忙,点头。
他将我们,带到了,教堂的,一间小小的,档案室里。
档案室里,堆满了,各种,发黄的,旧书籍,和,文件。
“关于这尊雕像,其实……还有一个,更奇怪的事情。”老神父,一边,翻找着,资料,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什么?”
“在雕像,开始,流泪之后,我们……我们报了警。因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破坏事件。”
“警察,来,调查了。他们,取了,地上的,那些,‘泪液’,去,做了,化验。”
老神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与,恐惧。
“昨天,化验结果,出来了。”
“他们说……那些……那些液体,是……是,真实的,人类的眼泪。”
“而且,盐分的浓度,非常高。就像……就像是一个人,连续,哭了,好几天,好几天……一样……”
人类的眼泪。
这个结果,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印证了我的猜测。
那个,被封印在,大理石里的,女人的灵魂,她的悲伤,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深沉,以至于,她竟然,能够,跨越,物质与,灵魂的界限,将她的眼泪,具现化,到这个世界上来。
她,不是,在作祟。
她,是在,求救。
“神父,”我看着他,问道,“这尊雕像,是,谁,捐赠的?雕刻它的人,又是谁?”
“这个……我查查看。”老神父,从一堆,积满灰尘的,档案里,翻出了一本,厚厚的,皮革封面的,日志。
“这是,教堂,一百年前,建造时的,记录。”
他翻开日志,指着,其中一页,泛黄的,纸页。
“圣母像……由,一位,来自,意大利的,虔诚的,雕刻家,马可·罗西先生,捐赠。”
“他,亲自,挑选了,石料,并,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雕刻而成。”
“日志里,还提到……马可先生,在,雕刻完成之后,就,离开了京都,从此,杳无音信。”
意大利雕刻家……马可·罗西。
我,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塞勒涅,都,在为,三天后的,斗法,进行着,各自的,准备。
塞勒娜的行动,是,公开的,高调的。
她,几乎,每天,都会在社交媒体上,直播她的,“备战”过程。
今天,她在她的占卜屋里,绘制着,复杂的,魔法阵。她对着镜头,解释着,这是,基于,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封印之门”。
明天,她又,跑到,京都郊外的一座,火山口,采集,“蕴含着,大地力量的,黑曜石”。
她,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正在,为,拯救京都,而,努力的,神秘女英雄。她的粉丝,越来越多,声势,也越来越浩大。
而我的准备,则,是,安静的,不为人知的。
我没有,画符,也没有,炼器。
我,只是,和橘遥一起,待在,那间,小小的,档案室里。
我们,翻遍了,教堂,所有的,旧记录。
我们,查阅了,一百年前,这个小镇的,所有,地方报纸,和,户籍资料。
我们在,寻找,那个,名叫,马可·罗西的,意大利雕刻家,的,踪迹。
也在,寻找,那个,在我幻象中,抱着孩子,跳入大海的,女人的,故事。
“找到了!”
第二天傍晚,橘遥,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喜的,轻呼。
她,指着,一份,一百年前的,《京都朝日新闻》的,微缩胶卷,上面,有一条,不起眼的,社会新闻。
“寻人启事:寻意大利籍男子,马可·罗西,三十余岁,雕刻家。其女友,名唤‘阿菊’,于本月,在北海岸,失踪。马可先生,现,居住于,北海岸,小屋,如有知其下落者,请,与,山下町警署联系。”
阿菊……
一个,典型的,日本女人的名字。
北海岸……
就是,这座教堂,所在的,这片,海岸!
我,立刻,让橘遥,去,查阅,那一时期,山下町警署的,失踪人口记录。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关于,“阿菊”的,档案。
档案上,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朴素的,和服,梳着,整洁的发髻。她的长相,很清秀,眉眼之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就是她!
就是,我,在幻象中,看到的,那个,女人!
档案里,记录着,她,是一个,渔夫的妻子。她的丈夫,出海,失踪了。她,一个人,带着,刚出生的,孩子,生活。
最后,档案的结论是:“于北海岸,投海自尽,尸骨,未寻。”
而,在档案的,最后一页,附上了一份,警员的,补充报告。
“据查,失踪者‘阿菊’,生前,与,意大利籍雕刻家,马可·罗西,交往甚密。马可先生,曾,教其,绘画。二人,或有,感情纠葛。”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一个,因为,丈夫失踪,而,悲痛欲绝的,日本女人。
一个,来自异国,给了她,温暖与,慰藉的,雕刻家。
一段,不被世俗所容的,悲伤恋情。
最后,女人,抱着孩子,跳入了,大海。而,那个男人,则,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但是……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那个男人,马可·罗西,他,没有离开。
他,用了一种,我们,无法想象的,方式,将他的爱人,“留”了下来。
他,找到了,那片,埋葬了,他爱人的,大海。
他,从,那片,悲伤的,海底,开采出了,石料。
然后,他,用那块,浸透了他爱人,灵魂与,悲伤的,大理石,雕刻成了一尊,最神圣,最慈悲的,圣母像。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他爱人的灵魂,得到,安息,得到,永恒。
但他,错了。
他,只是,将她的灵魂,从一个,广阔的,牢笼,关进了,一个,更华丽,更永恒的,监狱里。
她的悲伤,无处宣泄。她的痛苦,无人倾听。
一百年了。
她,只能,日复一日地,流着,那永远不会,干涸的,眼泪。
“原来……是这样……”
我看着,那份,档案,心中,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林一辰……”橘遥,看着我,眼中,也,充满了,同情。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抬起头,看向窗外,那座,在夜色中,显得,无比孤寂的,教堂。
“我知道了。”
我缓缓地说道。
“三天之后,我,不需要,和那个女巫,斗法。”
“因为,我要做的,不是,战斗。”
“而是……”
“……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