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遥的入学,为我们事务所带来的改变,远比想象中更为深刻。她不再仅仅是那个能看见灵体的助手,而是逐渐成为了一个能够解构现象、直抵本质的“理论核心”。这一点,在一个棘手的委托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委托来自一家位于京都高新区的科技公司。他们的服务器机房,在深夜总会发生怪事:服务器会无故重启,数据流出现诡异的、毫无规律的峰值,监控录像里甚至会闪过一串串无法破译的二进制代码,如同幽灵的低语。
公司的技术人员排查了所有硬件和软件问题,一无所获,最终只能将其归结为“灵异事件”,找到了我们。
当我踏入那个充满了冰冷机器与低沉嗡鸣的机房时,我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的能量。但它很奇怪,没有怨念,没有意识,就像一盘散沙,杂乱无章地充斥在整个空间。我尝试沟通,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仿佛在对着一堆毫无生命的石头说话。
“林一辰,这不像是一个‘灵’。”橘遥跟在我身边,她的“灵视”也看到了这片混乱的能量场,“它没有核心,没有情绪,更像是一种……回响。”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筹莫展。传统的超度、镇煞符箓,对这种没有目标的能量场几乎无效。就像用大炮去打一团雾,除了搅乱气流,毫无作用。
而橘遥,则一头扎进了她的大学图书馆。她没有去查阅任何关于灵异的古籍,反而抱回了一堆关于信息论、量子物理和认知心理学的着作。
那个晚上,她顶着黑眼圈,拿着一本画满了重点的书,找到了我。
“我好像……有一个想法。”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
“你看这里,”她指着书上一段关于“信息残留”的理论,“理论认为,任何事件,尤其是带有强烈能量或情绪的事件,都会在特定空间中留下一种‘信息印记’。就像录音带一样,在特定条件下会重播。”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一直认为‘鬼’是灵魂,是意识。但如果,有些‘鬼’,只是信息呢?”
“信息?”我皱起了眉。
“对,信息!”她越说越激动,“这家公司,在半年前,因为一次实验事故,烧毁了一台承载着核心算法的量子计算机。那台机器里,储存着海量的数据!那些数据,连同那次事故爆发的巨大能量,一同‘烙印’在了这个空间里!”
“所以,它不是在作祟,它只是在‘重播’!”橘遥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它是一段没有灵魂的‘数据幽灵’,在不断地、错误地,试图与现有的服务器进行‘通信’!”
这个理论,颠覆了我的认知。在我的“道”里,万物皆有灵,一切现象的背后,都有一个“心”。可橘遥的理论,却提出了一个没有“心”的“灵异现象”。
“那……要怎么解决?”我问道。如果它只是信息,超度又有什么用?
“既然是信息,那就不能‘驱散’,只能‘清除’或者‘格式化’。”橘遥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你的灵力,可以构建一个‘场’。你能不能,构建一个‘信息静默场’?一个能隔绝、屏蔽、并最终消解这些残留信息的‘结界’?”
我被她的话,点醒了。
这是一个全新的思路。不是战斗,不是沟通,而是“信息管理”。
我闭上眼睛,重新感受着机房里那股混乱的能量。这一次,我不再试图去寻找它的“核心”,而是将它看作一盘散乱的数据流。我的灵力,不再是利剑,而变成了一张无形的“网”。
我开始画符。
那不是任何一种传统的符箓。符文的结构,借鉴了二进制的逻辑,又融入了道家“归墟”的理念。我画的,是一张“信息归零符”。
我将这张符箓贴在机房的主承重墙上,然后,将灵力缓缓注入。
没有金光,没有巨响。
整个机房,那股原本混乱不堪的能量场,开始变得有序。那些狂乱闪烁的服务器指示灯,渐渐平稳下来。空气中那股如同静电般的刺痒感,也缓缓消失。
最终,一切都归于平静。
就像一个被重启的电脑,所有的缓存都被清空。
“成功了……”橘遥看着监控屏幕上恢复了正常的数据流,轻声说道。
我看着手中的符箓,又看了看她,心中感慨万千。
是她,用现代学术的钥匙,打开了一扇我从未见过的“灵异”之门。
“你的这个理论……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橘遥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就叫‘信息共振理论’吧。我认为,所有的灵异现象,本质上都是一种信息与特定能量场的共振。”
信息共振理论。
我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豁然开朗。
橘遥的学术助力,不再是简单的辅助。她正在用知识,为我的“道法”,构建一个全新的理论框架。
我们的合作,已经从“术”与“理”的结合,升华为“实践”与“创新”的共舞。而她,就是那个为我们团队,开辟全新航道的,领航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