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内,玻璃碎片满地,两名被制服的岛田流忍者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空气中还残留着战斗的硝烟味,但胜利的喜悦还未升起,一种更深的不安便笼罩了众人心头。
“说吧,你们还有多少人?主谋是谁?”老陈的声音冰冷,他踩着其中一名忍者的胸口,准备逼问。
然而,那名忍者却突然咧开嘴,露出一抹诡异而疯狂的笑容。他的眼中没有丝毫被俘的恐惧,反而充满了献祭般的狂热。
“主上……橘右京大人的荣耀……将由我们……用血来重铸……”
话音未落,他身上那件黑色的紧身作战服突然浮现出无数暗红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开来!
“不好!他身上有同归于尽的召唤法阵!”老陈脸色大变,立刻想要后退。
但已经晚了。
“以吾之血,奉吾之魂,启八岐之裔,化万千杀戮!”
忍者用一种嘶哑的、非人的语调飞快地念诵着咒文。他身上的符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瞬间抽空。
“砰!”
一声闷响,那名忍者的身体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化作一团飞散的血雾。
“林悦,阿杰,小心!”老陈大吼一声,全身灵力爆发,一个金色的光罩瞬间将三人护在其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事务所外,凄厉的乌鸦啼叫声响彻云霄。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大片大片的乌云所笼罩,天色暗得如同傍晚。
“嗤啦——嗤啦——”
事务所破碎的窗户处,墙壁的裂缝中,甚至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开始涌出无数黑色的影子。
那些是纸片!画着狰狞鬼面的纸片!
每一张纸片都在进入事务所的瞬间,被一股邪恶的灵力灌注,迅速折叠、成型,变成一个个半透明、手持短刀的纸人式神。它们没有实体,却散发着冰冷的杀意,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止是纸人。
窗外,一只只通体漆黑、眼冒红光的乌鸦式神,如同自杀式轰炸机般,悍不畏死地撞向老陈布下的金光罩!
“我靠!这是要用人海战术淹死我们啊!”阿杰看着外面无穷无尽的式神军团,头皮一阵发麻。他立刻启动了手腕上的装置,一道高频声波屏障扩散开来,靠近的纸人式神在声波中发出一阵扭曲的哀嚎,行动变得迟缓。
“是‘百鬼夜行·残篇’!”老陈脸色铁青,金光罩在无数乌鸦式神的撞击下,剧烈地摇晃着,“这是岛田流禁术之一,通过献祭召唤者,强行撕开通往式神世界的裂口,召唤出大量没有心智、只知杀戮的低级式神!它们的目标,就是耗尽我们所有的力量!”
“数量太多了!”阿杰吼道,他的声波屏障只能覆盖一小片区域,更多的纸人式神已经绕过屏障,从其他方向涌了上来。老陈不得不分出心神,用飞剑和符箓清理漏网之鱼,但这样下去,金光罩迟早会被攻破。
林悦站在光罩中央,看着眼前这密不透风的式神军团,眉头紧锁。
她手中的朱砂笔已经举起,但她却发现,自己有些无从下手。
她的新力量,是“言出法随”,是改变“规则”。对付一两个强大的敌人,效果拔群。但眼前是成千上万个、没有独立意志、只听从一个简单“杀戮”指令的低级造物。
她可以对一个纸人说“缚”,也可以对一只乌鸦说“坠”,但她不可能对成千上万个敌人同时下达指令。她的灵力,再怎么质变,也经不起如此庞大的消耗。
以质取胜,在绝对的数量面前,似乎失去了意义。
“丫头,别冲动!”老陈看出了她的想法,大声提醒道,“这些式神没有神智,你的‘规则’对它们作用有限,而且会消耗巨大!先稳住!”
林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没有贸然出手,而是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神识无限延伸出去。
她不再去观察每一个式神的个体,而是去感受这整个式神军团的“整体”。她能感觉到,所有这些式神,无论纸人还是乌鸦,它们的背后,都连接着一根看不见的、黑暗的灵力之线。
而所有这些线,最终都汇集于一个源头——那个刚刚自爆的忍者化作血雾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仍在旋转的黑色漩涡,是连接异次元的“门”。
“原来如此……”林悦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不再试图去攻击那些式神,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作为“门”的黑色漩涡上。
“陈叔,阿杰,再撑三十秒!”林悦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老陈和阿杰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信任。他们不再保留,老陈一口精血喷在金光罩上,使其光芒大盛,阿杰则启动了事务所内所有的防御机关,电弧、声波、激光网交织成一片死亡地带,暂时挡住了式神军团的攻势。
林悦则盘腿坐下,将朱砂笔横于膝上。她没有画符,而是双手结印,将自己的神识与体内那缕金色的守护意念完美融合。
她的灵力不再是银中带金,而是化作了一种纯粹的、宛如琉璃般的金色。她不再是去“命令”规则,而是让自己“成为”规则。
她缓缓抬起手,对着那个黑色的漩涡,轻轻一握。
“断。”
一个字,没有声音,却仿佛在整个事务所的时空结构中响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华丽的光效。
那个作为“门”的黑色漩涡,就像一根被剪断的琴弦,猛地一颤,然后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失了。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所有正在疯狂攻击的纸人式神和乌鸦式神,动作猛地一僵。它们眼中那邪恶的红光瞬间熄灭,变成了空洞的黑色。它们失去了力量的来源,如同被抽走了电池的机器。
“哗啦……”
漫天的纸人式神失去了灵力支撑,变回了一张张普通的画着鬼脸的纸片,飘散了一地。窗外的乌鸦式神则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纷纷坠落,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一场足以耗尽他们所有力量的式神军团,就这样,被林悦轻描淡写地“釜底抽薪”了。
事务所内,只剩下满地的纸片和破碎的玻璃,一片狼藉。
老陈和阿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陈看着盘膝而坐、脸色虽白但眼神依旧明亮的林悦,心中苦笑。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高估了林悦的成长速度。
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
这已经不是“变强”的范畴了,这是在另一个维度上,进行着一场他们无法理解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