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瑾洛死死地盯着那个蜷缩在墙角、拒绝沟通、浑身散发着绝望气息的身影,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种名为“失控”的火焰焚烧殆尽。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李辛在他面前或张牙舞爪、或虚与委蛇、甚至是被迫承欢的模样,唯独无法忍受这种彻底的、冰冷的沉默和疏离。这比任何反抗都更让他愤怒,也更让他……心慌。
尤其是一想到她刚才为了另一个男人,露出那种近乎拼命的、他从未见过的激烈姿态,一股毁灭性的妒火就直冲头顶。
他需要冷静。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暴戾情绪,段瑾洛猛地转身,不再看地上的人一眼。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上来,把太太送回别墅。”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补充道,“现在,立刻。”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套房门口,拉开房门,重重地摔门而去!
“砰——!”
巨大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套房里回荡,震得李辛身体一颤。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泪流得更凶了,心里却是一片冰凉的麻木。
他走了。
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果然……还是这样。
李辛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他早就该知道的,在段瑾洛心里,他或许从来就只是一个有趣的、需要绝对服从的“所有物”。一旦这个“所有物”表现出不受控制的迹象,甚至可能“心系他人”,等待他的,就是被厌弃、被冷处理。
助理很快敲门进来,看到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李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职业性的平静:“太太,车已经备好了,我送您回去。”
李辛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腿脚发软,差点又栽倒,助理下意识想扶,却被他轻轻推开。
“我自己可以。”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门口,没有回头。背影单薄而倔强。
回海城的路上,李辛一直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一言不发。助理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但看到李辛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侧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回到那座奢华却空旷的别墅,李辛直接上楼,把自己关进了次卧。他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冷战,开始了。
他知道段瑾洛的脾气。那个男人骄傲、自负、控制欲极强。这次自己触碰了他的逆鳞,在他眼里等同于“背叛”。他不会轻易原谅,更不会低头。
而自己呢?又能解释什么?解释季淮安是他上辈子的兄弟?解释自己芯子里是个男人所以才会对兄弟两肋插刀?
荒谬至极。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接下来的日子,别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段瑾洛没有再回来。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仿佛李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李辛也彻底安静了下来。他不再去书房碰那些建筑书籍,不再偷偷登录游戏账号,甚至很少下楼吃饭。大多数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要么对着窗外发呆,要么蒙头大睡。
孕早期的反应似乎也因为心情低落而加重了,恶心、疲惫感如影随形。但他谁也没说,只是自己默默忍着。
保姆和佣人们都察觉到了男女主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做事更加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整个别墅,安静得像一座华丽的坟墓。
只有段希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变得格外黏李辛。他会抱着小熊,悄悄推开次卧的门,爬到床上,钻进李辛怀里,用软软的小手摸他的脸,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不开心吗?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每当这时,李辛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他只能紧紧抱住儿子软乎乎的小身体,把脸埋在小家伙带着奶香的颈窝里,含糊地安慰:“妈妈没有不开心……爸爸……爸爸工作忙,很快就回来了。”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有时会忍不住想,段瑾洛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生气?或者……身边已经有了新的、更听话的“解语花”?比如,那个一直对他有意思的文青青?
一想到这个可能,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厉害。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想那个混蛋了。想他强势的拥抱,想他偶尔流露的、别扭的温柔,甚至想他生气时那双燃烧着怒火的深邃眼睛。
“真是犯贱……”李辛低声骂了自己一句,把脸埋进枕头里。
这场冷战,像一场无声的凌迟,折磨着两个人。一个在远方用工作和冷漠武装自己,实则心绪不宁;一个在牢笼里用沉默保护自己,却早已溃不成军。
李辛不知道。他只知道,当段瑾洛摔门而去的那一刻,他心里某个地方,好像也跟着……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