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宣泄，似乎也洗去了心头压着的那层阴霾。大年初一清晨，阳光难得地驱散了多日的阴云，透过窗棂洒在王石脸上。他睁开眼，昨晚那冰冷暴戾的猎杀者气息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平静与安宁。听着身边林雪和小雨水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院子里隐隐传来的孩童拜年、大人寒暄的欢笑声，那份属于人间的、平凡的温馨，让他紧绷的心弦彻底松弛下来。
昨天，是清理暗处的垃圾；今天，是享受生活的暖意。
“新年好，石头哥！” 小雨水早就醒了，穿着刘淑华给她做的新棉袄，梳着两个小辫子，脸蛋红扑扑的，推门进来，脆生生地喊道，大眼睛里满是喜悦。
“新年好，雨水。” 王石笑着坐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纸包递过去，“拿着，压岁钱，买糖吃。”
“谢谢石头哥！” 小雨水接过红包，欢呼一声，又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找晓晓和磊磊玩了。
林雪也醒了，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睡得好吗？”
“嗯，很好。” 王石握住她的手，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
院子里，何雨柱正在贴春联，刘淑华抱着晓晓在旁边看。许大茂和娄晓娥也抱着磊磊出来晒太阳。何大清抱着他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在院里溜达，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气。连秦淮茹，也因为王石年前接济的那些棒子面，今天能给孩子包顿素馅饺子，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整个南城小院，充满了祥和、喜庆的过年气氛。
“石头！柱哥！大茂哥！一会儿溜冰去不去？什刹海那边可热闹了！” 阎解放和刘光天兴冲冲地跑进院子，脸蛋冻得通红，眼里闪着光。他俩现在在南城酒馆帮忙，日子比以前好过不少，人也精神了，有了几分年轻人的朝气。
“溜冰？好主意！” 何雨柱第一个响应，“正好，带晓晓出去玩玩！他还没见过冰场呢！”
“对对对！磊磊也去！让他见见世面！” 许大茂也来了劲。
王石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样子，也笑了：“行，难得天好，出去活动活动。”
“我也去我也去！” 小雨水立刻举手。
刘淑华和娄晓娥相视一笑：“行，那我们带孩子去凑凑热闹，你们男人玩你们的。”
一家人（包括何大清一家三口）加上刘光天阎解放，热热闹闹地出了门，往什刹海走去。
什刹海冰面上，果然热闹非凡！冬日暖阳下，偌大的冰面晶莹剔透，如同一块巨大的玉盘。冰面上挤满了人，欢声笑语冲破云霄。
最多的就是年轻的学生，男男女女，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脚踩着自己做的、用铁丝和木板简单拼凑的冰刀，或者直接穿着布鞋，在冰面上滑行、追逐、打闹。他们三五成群，手拉着手，像轻盈的燕子在冰上穿梭，不时传来阵阵清脆的笑声和惊呼声。有滑得好的，在冰面上画出优美的弧线，引来一片喝彩；有刚学的，小心翼翼挪步，摔个屁墩儿，引来同伴善意的哄笑，自己也笑作一团，爬起来再战。
孩子们更是乐疯了，坐自制的小冰车，用木棍撑着飞驰；或直接在冰上打出溜滑，比赛谁滑得远。脸蛋冻得通红，鼻涕泡都出来了，也毫不在乎。
还有带着孩子来玩的年轻父母，小心翼翼地护着，在冰面上慢慢走着，享受着难得的亲子时光。远处，还有几个胆大的，在冰面上凿窟窿钓鱼，引来一群人围观。
“嚯！真热闹！” 何雨柱搓着手，跃跃欲试，“解放，光天，有冰鞋没？借哥一双！”
“有有有！我带了！” 刘光天从包里掏出几双用铁丝绑着木板、下面钉了磨尖铁条的简易冰鞋，虽然简陋，但足够用。何大清也有一双。
“石头，大茂，你们玩不玩？” 何雨柱问。
“我不会，你们玩，我看着点孩子。” 王石笑着摇摇头，他对溜冰兴趣不大，更喜欢看着眼前这生机勃勃的景象。
“我……我试试？” 许大茂有点怂，但又不想丢面子，接过一双冰鞋，笨手笨脚地往脚上绑。
何雨柱、刘光天、阎解放、何大清四人嘻嘻哈哈地穿好冰鞋，互相搀扶着下了冰。何雨柱有底子，稍微适应一下，就能滑起来了，虽然姿势不雅，但速度挺快。刘光天和阎解放年轻，胆子大，很快就掌握了平衡，开始在冰面上追逐。何大清上了年纪，滑得谨慎，但脸上也带着笑。
许大茂则是另一番景象，刚站起来就一个趔趄，吓得哇哇叫，被何雨柱笑着拽住，在冰面上摇摇晃晃，像个笨拙的企鹅，引来周围一片善意的笑声，连刘淑华和娄晓娥都忍俊不禁。
小雨水拉着晓晓的小手，在冰场边看热闹，晓晓看着冰面上飞来飞去的人影，兴奋地手舞足蹈。王石抱着磊磊，和抱着小婴儿的何大清媳妇站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阳光，冰面，欢笑，追逐，红扑扑的笑脸，无忧无虑的青春……这一切，都充满了生命力，是苦难生活里最珍贵的亮色。站在人群中，感受着这份纯粹的、鲜活的快乐，王石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消散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嘴角上扬。
“石头哥！快来呀！我们一起推晓晓坐冰车！” 小雨水在远处招手。
“哎！来了！” 王石应了一声，抱着磊磊，大步走了过去。
冰面如镜，映照着蓝天白云，也映照着无数张欢快的笑脸。这一刻，没有战争的阴云，没有饥饿的恐慌，只有属于平凡人的、简单的快乐。这或许，就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东西。
在什刹海玩闹了小半天，直到日头偏西，众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喧闹的冰场，说说笑笑地回到南锣鼓巷。
一进院门，就看见二大爷刘海中和三大爷阎埠贵正端着茶缸子，在中院水龙头边晒太阳，一边晒太阳，一边下着棋。看见何大清一行人回来，尤其看见何大清红光满面，脚下还带着冰，刘海中那双小眼睛就眯了起来，酸溜溜地打趣道：“哟！老何！这是打哪回来啊？这么大岁数了，还学年轻人去溜冰？也不怕把老骨头给摔散架喽？”
三大爷阎埠贵也放下棋子，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接腔：“就是！老何啊，这岁数可得服老！那冰面上，滑不溜秋的，万一摔个屁墩儿，闪了腰，你这刚抱上儿子的喜庆劲儿可就没了！得不偿失啊！”
何大清一听，不乐意了。他今天玩得高兴，又刚得了个大胖小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哪能受这俩老家伙的挤兑。他眼睛一瞪，脖子一梗，中气十足地回敬道：“嘿！我说老刘、老阎！你们俩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我老何身子骨硬朗着呢！滑个冰怎么了？这叫老来俏！懂不懂？总比某些人，整天抱着茶缸子吹胡子瞪眼，坐那儿发霉强！”
他得意地挺了挺胸脯，拍拍腿上沾的冰碴子：“我告诉你们，我那小子，就在边上看着，他爹我滑得那叫一个稳当！这叫给儿子做榜样！知道不？不像某些人，整天就知道算计，连个带把儿的都算计不出来！”
这话可戳了刘海中肺管子了。他大儿子刘光齐跑了，现在膝下就剩俩不成器的，最忌讳别人提“带把儿的”。阎埠贵也脸色一僵，他就仨闺女，还指望招个养老女婿呢。两人被何大清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刘海中哼了一声：“不够你得瑟的！”
阎埠贵也讪讪地起身：“得，您老精神，您慢慢俏！我们下棋，下棋！”
何大清见状，更得意了，哈哈一笑，也不理他俩，哼着小曲，抱着儿子晃悠悠地回屋去了。何雨柱在一旁也咧嘴直乐，觉得他爹今天这嘴皮子，利索！
王石、许大茂他们看着这一幕，都笑着摇摇头。这院里的日子，就是这样，吵吵闹闹，鸡毛蒜皮，但也烟火气十足。何大清这人，虽然毛病不少，但这股混不吝的劲头，有时候还挺能解闷。
一场溜冰回来的小插曲，在二大爷、三大爷的酸话和何大清的回敬中落幕。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映照着袅袅炊烟，年节的余味还在空气中飘荡，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寻常的轨道。只是这份寻常，在这特殊的年头，已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