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玩累却仍兴致勃勃的安安挤出最热闹的区域,王石寻了处相对清净的树荫下,想让孩子歇歇脚。刚站定,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卦摊后,一位穿着半旧道袍、留着山羊胡的算命道士便笑眯眯地开口了:
“这位同志,抱子游春,面带红光,看来近来家宅平安,小有喜事啊。不过来年运道,似有隐忧,可要贫道为您和这位小公子推算一二?不准不要钱。”
这道士面皮白净,眼神活络,一看便是走江湖混饭吃的,话术也颇为熟稔,先扬后抑,勾起人的好奇心。
王石本不欲理会这些江湖把戏,但看着怀中正好奇打量着道士山羊胡的安安,忽起童心,也想逗逗这道士。他抱着安安在卦摊前的小马扎上坐下,笑道:“道长好眼力。那便请道长为我这孩儿看看,将来前程如何?”
道士见有生意上门,精神一振,捋着胡须,煞有介事地端详起安安的面相,又故作高深地看了看王石的气色,沉吟道:“唔……令郎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宇清秀,此乃聪慧福厚之相。只是……”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只是幼年似有水火之厄,需得小心看护。至于前程嘛,若得贵人扶持,勤勉向学,将来或可入公门,得一安稳前程。”
这话说得四平八稳,既有福相的恭维,又有灾厄的警示,最后落脚在安稳前程,正是寻常百姓最朴素的期盼。若是一般人,或许就被唬住了。
王石心中暗笑,这道士果然是个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的。他不动声色,也不接话茬,反而手指在桌上看似随意地画了个简单的八卦符号,问道:“道长精研易理,不知对此卦象,作何解?”
道士一愣,没想到眼前这抱着孩子的年轻工人竟懂这个。
他定睛看了看王石随手画的符号,又见王石眼神清明,气度沉稳,不似寻常百姓,心中便有些打鼓。
他硬着头皮,按着套路解道:“此乃坎卦,主水,亦主险陷。结合令郎年幼,正应了贫道方才所言水厄,需防溺水、惊吓之事……”
王石微微一笑,不等他说完,手指又是一动,在坎卦旁添了一笔,变成了既济卦(,问道:“若如此呢?”
道士这下有点冒汗了。能随手画出准确卦象,还能变卦追问,这可不是普通香客了。他干咳一声,正想再圆,王石却已抱着安安起身,放下一毛钱在卦摊上,笑道:“道长辛苦了。卦金在此。小儿前程,三分天定,七分人为,平安健康即是福。告辞。”
说罢,不再理会道士那有些尴尬又松了口气的神情,抱着安安转身离去。
这一幕,让王石更真切地感受到,这时代虽物资贫乏,人们为了一口吃食精打细算,但精神世界却并未完全干涸。庙会上,有虔诚祈福的香客,有努力谋生的摊贩,有寻求慰藉的算卦者,也有像他这样带着孩子寻找乐趣与体验的普通人。
大家对未来依然抱有希望,在困顿中努力寻找着精神的寄托和生活的亮色,那份骨子里的韧劲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饱满而生动。
歇息够了,王石见安安恢复了精神,又瞧见庙会边缘有骑小毛驴游园的项目。花了几分钱,让安安体验了一把被抱在怀里、骑在温顺小毛驴背上慢悠悠溜达的感觉。安安起初有些紧张,紧紧抓着王石的衣襟,但很快就被毛驴有节奏的颠簸和新鲜的视角吸引了,小脸上露出新奇又快乐的笑容,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叮!契约关联者(子嗣)王承业(安安),体验骑乘活动,前庭平衡系统得到刺激,空间感知与胆量微幅提升。】
【敏捷属性隐性微幅提升!】
最后,王石抱着安安,挤进了临时搭起的戏台前。台上正上演着传统的河北梆子,锣鼓铿锵,唱腔高亢嘹亮。虽然戏服有些旧,道具也简陋,但台上的演员演得卖力,台下的观众看得入神,叫好声不断。
安安被那鲜明的锣鼓点和高亢的唱腔吸引,看得目不转睛,小脑袋随着节奏一点一点,偶尔还学着旁边的人轻轻拍手。
【叮!契约关联者(子嗣)王承业(安安),观看地方戏曲(河北梆子),受到强烈节奏感、鲜明角色与高亢音调刺激,听觉敏感性、节奏感知力与情绪共鸣能力得到微弱开发。】
【魔力属性隐性微幅提升!对韵律和情感表达的感知加深。】
夕阳西下,庙会的人潮渐渐散去。王石抱着玩得心满意足、开始揉眼睛打哈欠的安安,踏上归途。小家伙趴在父亲肩头,手里还攥着庙会上买的一个简陋的泥咕咕,很快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
王石回头望了一眼暮色中依然香火缭绕的白云观,以及渐渐冷清下来的庙会场地。这一天,有热闹,有喧嚣,有传统的仪式,也有新奇的体验。物资是匮乏的,但洋溢在人们脸上的那份对年节的珍视,对生活的热情,以及孩子眼中纯净的快乐,却无比真实而饱满。
他紧了紧怀中的儿子,步伐沉稳地朝着南城小院,那个温暖而坚实的港湾走去。
林雪早已等在门口,接过孩子,小心地安置到里屋炕上。王石则将手里提着的一个油纸包递给她:“庙会上买的,驴打滚和豌豆黄,还热乎着,给老太太送点过去尝尝鲜,剩下的你和孩子们分分。”
油纸包里是他在庙会边缘一个相对干净的摊位上买的,用料实在,虽不如往年精细,但在眼下已是难得的点心。
堂屋里,栓子、石头、青山、绿水、招娣五个徒弟已经围坐在桌边。
王石洗了手坐下,几个徒弟叽叽喳喳。
“师父,庙会上人多不多?是不是特别热闹?”栓子性子最急。
“师父,听说有打把势卖艺的?真功夫假功夫?”石头对武艺感兴趣。
“有没有卖好看花布头绳的?”招娣关心这个。
“糖人儿!师父看见吹糖人儿的了吗?”绿水想起往年庙会的玩意儿。
青山稳重些,但也满眼期待:“师父,白云观里头,真有摸石猴打金钱眼啊?灵不灵?”
王石看着他们年轻鲜活、充满好奇的脸庞,笑了笑,端起林雪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慢慢将白天的见闻娓娓道来。
“人多,比想象的多。”他形容那人山人海的景象,“卖艺的有,枪耍得不错,锤子也舞得虎虎生风,是真有点功夫底子。” 说到这儿,石头眼睛都亮了。
“花布头绳有,颜色不多,但挺鲜亮。”
“糖人儿也有,不过排队的人多,我就没买。”
“摸了石猴,也打了金钱眼。”王石看向青山,“心诚则灵吧,就是个彩头,图个吉利。安安还挺喜欢那大铜钱,小手跟着比划。”
他又说了骑小毛驴的趣事,安安起初害怕后来开心的样子,逗得大家都笑了。还提到听了段河北梆子,锣鼓震天,唱得带劲。
徒弟们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身临其境,脸上满是向往。尤其是听到那些传统活动和热闹场面时,更是眼睛放光,意犹未尽。
王石听着他们热烈的讨论,没有打断。他知道,对这几个半大孩子来说,庙会不仅仅是热闹,更是对外面世界的一种向往。
过了一会儿,林雪回来了,说老太太很高兴,吃了点心,直夸味道正,还念叨王石有心。她把剩下的点心分给徒弟们,大家就着热茶,香甜地吃着,继续讨论着庙会上还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小小的堂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