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杭州，把车开进小满家的小区后，我原想直接去看程凝，毕竟我的时间有限。偏偏人有三急，于是便跟着一整路都没有笑容的白小满先到了她家。
我自然明白她为什么会不高兴，心里也挺想和她说几句好话，表达自己只是去关心关心朋友，可是每次一开口，都被她一句“别和我说话”噎了回去。
上完厕所，在洗手时我顺便用冷水洗了把脸，打发开了几个小时车有些萎靡的精神。
朝客厅走去，白小满正倚靠着沙发冷冷地看着我的步伐，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我额头上几根有些湿了的头发。
“没用点洗面奶？再喷点发胶？”
我想她是在嘲讽我见程凝前还特意洗了个脸，便解释道：
“我就是往脸上泼了点水，没什么精神。”
白小满又是阴阳怪气说道：
“觉得不够精神？那就先去小区西北方向的发廊找胡德路弄个时兴的发型啊！”
“胡德路是谁啊？”
“渣男御用发型师！”
小满说着双手插兜朝房间走去，进门后，翘起小腿用力将门关上。
“砰！”
巨大的响声吓了我一哆嗦，就像心脏被人捶了一下。
“我怎么就成渣男了？”
心里嘀咕了一句我朝大门走去，即将到门口时心里过意不去又朝白小满房间喊了句：
“我走了。”
出了小区我给程凝打了个电话，电话却无人接听，于是便打了一辆车朝她家的和光小区而去。
按响程凝家门铃，等待了许久还是没人给我开门，于是我又再次拨打了程凝的手机。
在铃声结束后，我心里开始有些焦急，脑袋更是胡思乱想起来。
焦虑中我拨打了秦昊的电话，让他打听下今天程凝有没有到局里去见她的爸爸，而秦昊告诉我程凝早上去过，在局里她和北京报警的受骗人通了电话，双方谈了一会后她便离开了。
我又给小糖打去了电话，她也不知道程凝在哪。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陈宇，也许他会知道程凝在哪，毕竟他似乎比谁都要关心程凝。
再次给小糖打了电话，我向她要了陈宇的手机号码。
打通后，我向陈宇说出了给他打电话的原因，而他却说他也正在等程凝回电，从早上十点到现在四个多小时过去了。
正当我要挂电话时，陈宇却说道：
“据我了解也不是什么大事，把钱还给对方再私下调解下估计程叔也就能出来了。”
这确实就是钱的事，可也分搁谁身上，放陈宇身上确实是小事，对他来讲四百万也就一辆车的事。
听着陈宇的话我突然想到陈宇在找程凝会不会是想帮程凝这个大忙。
他拿得出钱，而且我感觉他会很乐意掏这笔钱。
挂了电话，我坐在了程凝家门口，手上拿着电话，等待着她的回电。
在程凝家门口坐了接近一个半小时，我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打来的正是程凝。
一手撑着地面，我快速站了起身，赶紧接了起来，而程凝轻柔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原来一夜无眠的程凝，从公安局回来后才借助酒精上床睡了觉。
门被打开后，穿着一件连衣t恤的程凝也出现在了眼前，她脸上没有半点妆容，白皙的脸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清新感，只是她的下眼皮看着有些肿。
程凝心里一定清楚我是听说了她爸的事情才专程从南京跑了过来，我也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听说了程叔的事，来看看你。”
和我对视着，程凝的眼神里开始透着些复杂的情感，几秒后才挤出一点微笑后把我请进了屋。
给我倒了杯水，程凝对我说道：
“你等我会，我先去洗漱一下。”
……
程凝在卫生间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打来的是陈宇。
想到陈宇也是等了程凝的电话许久，我还是对卫生间提高音量喊道：
“你电话。”
“嗯，我出来了。”
从卫生间出来，程凝从桌上拿起电话，看着手机屏幕表情停滞了两秒才接了起来。
和我猜的不错，从程凝回答陈宇的话我听出了陈宇确实想要帮程凝，借给她这笔钱，只是程凝拒绝了他的好意，她说她已经想好怎么解决了。
挂了电话，程凝沉默了几秒，故作轻松对我说道：
“你什么时候回南京？”
“今晚。”回答了程凝的问题了，我看着轻点着头的她认真问道：
“你说你想好怎么解决，能跟我说说吗？”
程凝的眼神躲闪了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半低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没有开口。
从她的反应我肯定她刚才只是在对陈宇说谎，其实她还没有办法，记得陈宇曾经和我说过程凝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找他帮过忙，她一定是不想欠他人情。
可她却因为我的工作去找过陈宇。
看着程凝如此模样，我心里涌起一阵心疼。
“陈宇想帮你？”
“嗯，我不能欠他的……我能解决的，你不用担心我。”
“我记得程叔也不赌，怎么会这样？”
程凝又是冷笑一声，眼角也添了一丝红润，回道：
“他说是压力闹的，这些年他的市场生意是越来越差，欠人货款，后来认识了一个狐朋狗友，被他带去澳门赌了几次，输没了他就借钱给我爸，最近开始威胁我爸要钱，还给他出了这个办法。”
一滴眼泪终于从程凝脸上滑落，她用指尖将它擦去，又再次低下了头，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脆弱。
背负着超过自身能力的压力又如何能将这些隐藏得毫无痕迹。
“你舅……”
我原想问程凝她的舅舅能不能帮她这个忙，可话没开口便收了回去，如果她舅愿意帮忙，她何至于如此，再说了如今这个社会太过现实，亲戚之间啥都好说，提到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是我舅让客户报的警，他不会管的，他的生意如今也不好，当然他也没错，是我爸自己糊涂。”
程凝从桌上抽了张纸，擦了下眼泪，说道：
“先让他在里面呆几天吧，让他记住教训，也给我自己一点时间，我还有些存款，也能贷一些款，不够的再慢慢还，给他算一些利息。”
程凝的声音开始带着些哭腔，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十分压抑，随即站起了身，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伸手拍了下她的后背：
“先别想了，我带你去吃个饭吧。”
程凝点了下头后表情像是冥想着什么，在注视了我两秒后突然侧过身抱住了我。
“我就要变成一个负债的人了，你会嫌弃我是个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