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后的空虚感，就像在米国监狱捡肥皂的那几分钟后的那中感觉一样。
他拖着仿佛被抽空的身体，以及沉重的思绪，默不作声地往家走。
露琪亚跟在他身后，几次欲言又止，那双眸子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担忧。
刚才那一战，太诡异了。
Grand Fisher不是被斩杀的，更像是被吃掉了。
那种连灵子残骸都没剩下的彻底消失，以及斩月最后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吞噬感，都远远超出了她对斩魄刀的认知。
回到黑崎诊所，一护把自己摔进房间的椅子上，眼神放空。
露琪亚关上门，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小小的身躯却散发出不容置疑的气势。
“一护，”
她的声音很低，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现在没有虚，没有借口。
告诉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斩魄刀……那真的是‘斩月’吗？
一护身体一僵，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就是……我的力量而已。”
“力量？”
露琪亚逼近一步，语气锐利。
“什么样的力量会像猪吃人参果一样吞噬虚？
什么样的力量会让持有者露出你刚才那种……既像复仇成功，又像把自己也献祭了的表情？
一库一库，看着我！”
一护被她喝得心头一颤。
【哟呵，小丫头逼宫了？】
李默饱餐后的慵懒声音响起，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要摊牌了吗？快告诉她！就说你是天选之子，携带着本刀神这等旷古烁今的……】
“你闭嘴！”
一护被脑子里这声音烦得脱口而出。
露琪亚一愣：
“我闭嘴？一护，你……家妈，要死啊”
一护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摆手：“不、不是说你！我是说……唉！”
他懊恼地抓着自己的橙色头发，内心天人交战。
说出来？
会被当成怪物吧？
或者被尸魂界抓去研究？
不说？
露琪亚这关肯定过不去，而且这个秘密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怕什么？】
李默怂恿道：
【这小丫头片子见识浅薄，正好让她开开眼！本刀的存在，就是用来颠覆常识的！告诉她，我们是注定要改变尸魂界餐饮……啊不，战斗格局的存在！】
“改变个屁！”
一护在内心怒吼：
“她会把我当成精神病！”
【精神病也比闷葫芦强！你看她那样，不说清楚今晚咱俩都别想睡！快，长痛不如短痛！】
露琪亚看着脸色变幻不定时而愤怒时而纠结的一护，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她深吸一口气，使出了杀手锏：“一护，如果你再不坦白，我只能认为你的力量失控，或者被什么危险的东西寄生了。为了空座町的安全，我有义务向尸魂界报告这一异常情况。”
向尸魂界报告？！
一护瞳孔一缩。
不行！绝对不行！那样的话，我不就要被切片了吗！
被逼到悬崖边的他，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般地低吼出声：
“好！我说！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指了指自己脑袋，又指了指靠在墙边的斩月，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苦瓜：“我的斩月……它……它里面……住了个别的‘东西’！”
露琪亚蹙眉：
“东西？斩魄刀刀魂本就是独立意识，这并不奇怪……”
“不！不是那个大叔！”
一护打断她，语气带着崩溃。
“是另一个！一个自称‘李默’的混蛋！话多！嘴贱！还是个吃货！他……他能通过斩月‘吃’掉虚的灵压！刚才Grand Fisher就是被他吃掉的！他管这个叫……叫‘反向吞噬’！他还总是对我的同学进行什么鬼‘能量评估’，说织姬是蜂蜜蛋糕，说龙贵……唉，反正就是个变态！”
他一口气说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又立刻陷入了更深的社死尴尬中，不敢看露琪亚的表情。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露琪亚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到疑惑，到震惊，再到……一片空白。
她消化着一护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另一个意识？能吃虚？能量评估？蜂蜜蛋糕？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张了张嘴，想说“你是在开玩笑吗？”，但看一护那羞愤欲死、完全不似作伪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看看！看看！这就叫没见过世面！】
李默的声音得意洋洋，
【被本刀的威能震撼了吧！小丫头，现在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潜力股了吧？还不快过来拜码头？】
露琪亚猛地回过神，眼神锐利地看向斩月，仿佛要把它看穿：“你……你能听到我们说话？那个‘李默’？”
【当然！小露琪亚，你的灵压像精致的和果子，就是量少了点，不够塞牙缝。】
李默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点评的意味。
露琪亚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血色褪尽。
卧槽你家妈……真的！真的有另一个意识！而且……还评价了她的灵压？！
“他……他平时就这样的……”
一护有气无力地补充，一副你现在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了吧的表情。
露琪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死神。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消化着这个惊天大瓜：“所以…你的力量突然增长，战斗方式…那么别致，都是因为这个……‘李默’？”
“大部分是……”
一护捂着脸，“他总在我脑子里指挥，什么挤痘痘、砍脚后跟、打闷棍……还美其名曰‘高效摸鱼学’。”
露琪亚想起之前那些不堪回首的战斗画面，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原来根子在这儿！
【那是战术！战术懂不懂！】
李默抗议，【总比你那套正面硬刚，费时费力的野蛮打法强！】
露琪亚没理会脑海里的声音，她盯着斩月，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一把能吞噬虚的斩魄刀？
一个拥有独立意识性格还如此……一言难尽的刀魂？
这简直是尸魂界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案例！
是福？是祸？
她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一护，忽然有点理解他最近的“怪异”举动了。
天天被这么个东西在脑子里骚扰，没疯已经算心理素质过硬了。
“……这件事，”
露琪亚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沉重，“绝对，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尸魂界！”
一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你的斩魄刀，情况特殊。”
露琪亚斟酌着用词，
“在搞清楚这个‘李默’的来历和真正意图之前，泄露出去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
【意图？我的意图很简单——吃好，喝好，顺便把这个不成器的小子带飞！】
李默插话。
露琪亚自动过滤了噪音，继续对一护说：“但是，一护，你必须学会控制！控制你的力量，也要……控制住它！”
她指了指斩月。
“吞噬虚的力量这太惊世骇俗，在你拥有足够的力量自保之前必须谨慎！”
一护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用露琪亚说，他也不想再体验一次被当成人形饵料外加情绪发电机的感觉了。
然而在他内心的最深处，一丝微小的变化已然发生。
尽管过程不堪回首，但吞噬Grand Fisher带来的力量反馈是实实在在的。
仇恨得以宣泄，力量得以增长……这种诡异的“共赢”，像一颗有毒的种子，在他心里悄悄埋下。
或许……这条离经叛道的路，也并非完全走不通？
就在他心思浮动时，李默满足的叹息声再次响起：
【嗝……话说回来，饱暖思淫欲啊。一护，明天上学，记得多跟井上同学说说话，让我再品品那‘蜂蜜蛋糕’的韵味……】
刚刚升起的一丝动摇瞬间被砸得粉碎。
一护额头青筋暴起，对着空气（斩月）发出无声的咆哮：
“你——给——我——去——死——！！！”
露琪亚看着再次陷入“自言自语”状态的一护，无奈地扶住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