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
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仿佛沉入了没有尽头的深海,意识被剥离感官被剥夺,只剩下一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坠落感。
这就是……死亡吗?
黑崎一护的“意识”在虚无中漂浮感受不到身体,感受不到疼痛,只有一片空洞和死寂。
原来死了是这样的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就是有点无聊,还有点……饿?
等等,饿?死了也会饿?
就在他这荒谬的念头升起的瞬间,一点微弱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绝对的黑暗中亮起。
那光芒很弱却顽强地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勾勒出一个……极其简陋的轮廓。
一张粗糙仿佛由最基础灵子胡乱拼凑而成的矮桌。
三团更加模糊仿佛随时会溃散的微弱光影,分别“坐”在矮桌的三侧。
一护的“意识”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他“看”清了那三团光影。
一团是闪烁着不稳定橙光的代表他自己的意识体,弱小,茫然。
一团是散发着沉静却无比黯淡的灰色光芒的斩月大叔的虚影,他依旧戴着墨镜,双手拄着那把巨大的斩月,此刻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身影淡薄得几乎要透明。
而第三团……
那是一团极其诡异的不断在淡蓝色和浑浊黑色之间闪烁跳跃的光影形态极其不稳定,时而拉伸,时而收缩,还偶尔冒出几个意义不明的类似游戏手柄或泡面碗的扭曲符号。
这团光影散发出的波动带着一种熟悉的让一护本能想揍人的……贱兮兮的感觉。
李默。
“这……这里是哪里?”
一护的“意识”发出微弱的波动,他看向斩月大叔,“我……死了吗?”
斩月大叔的虚影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连维持这个虚影都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手中的斩月轮廓,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黯淡。
【死?死个屁!】
那团跳跃的代表李默的光影发出了熟悉的虽然微弱但依旧不改本色的吐槽波动,
【顶多算……濒临破产,服务器停服维护!妈的,那个红毛猩猩,手劲真大,差点把老子……呃,把咱们的本体给捏碎了!灵压一股子野兽派的骚臭味,熏死个刀了!】
即使在这种境地,这家伙的关注点依然如此清奇。
一护的“意识”看向李默那团闪烁的光影,感觉更加混乱了:
“你……你怎么也在这里?还有……这桌子是怎么回事?”
【废话!本体都被抢了,咱们现在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数据包!当然得抱团取暖了!】
李默的光影扭曲了一下,似乎想做个摊手的动作,但失败了,
【这桌子?哦,我刚用最后一点残存的、没被那红毛污染的本源灵子搓的。虽然丑了点,但好歹是个家具,有点仪式感。不然三个大老爷们(?)在黑暗里大眼瞪小眼,多尴尬!】
用最后的本源灵子……搓了张桌子?
为了……仪式感?!
一护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被这货气笑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一护看着自己黯淡的橙色光团,又看看几乎透明的斩月大叔以及那个闪烁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能量不足而宕机的李默,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和茫然涌上心头。
力量被夺,斩月被抢,他们三个,似乎真的走到了末路。
【算什么?】
李默的光影跳动了一下,【算……个蛋啊,我也想知道啊,你问我,我问你,你回答一下】他的光影突然稳定了一瞬,凝聚成一个极其抽象的叉腰的轮廓,
【咱们现在是‘破产重组三人组’!我是技术顾问,你是前法人代表,我的长期饭票,老头是……呃,固定资产,没有我在本体要贬值鸟~】
斩月大叔的虚影似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离谱的话给刺激到了。
一护:“……”
他就不该对这家伙抱有任何正常的期待。
【不过话说回来,】
李默的光影又开始闪烁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回味和一丝丝遗憾,
【刚才虽然直接玩脱了,但最后啃那冰块脸千本樱的那一口……啧啧,真是…………回味无穷啊!就是代价太大了点,直接把咱们干到强制休眠了。】
他“看”向一护那团橙光:
【小子,你也别太沮丧,不就是力量没了吗?不就是刀没了吗?】
一护的“意识”波动了一下,生出一丝微弱的期待,难道这混蛋有什么办法?
只听李默继续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等咱们重启成功,说不定能刷个更帅的皮肤,或者解锁个更牛逼的…逆天技能,比如御剑飞行,也不对,这个弹丸小国没这么高级的东西,以后说不定可以开发一下】
期待瞬间破灭。
一护的“意识”光团都黯淡了几分。
【当然,当务之急,】
李默的光影转向几乎透明的斩月大叔虚影,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点“凝重”,
【是得先把咱们这位‘固定资产’老同志稳住,老头撑住啊!你可别真散了架,不然咱们这‘破产重组’可就真成‘清算注销’了!】
斩月大叔的虚影依旧沉默,但那极度黯淡的灰色光芒,似乎因为这句话,极其微弱地坚定地,闪烁了一下。
在这片代表力量核心即将崩溃的混沌黑暗中,三个以奇特方式联结在一起的意识,以一张粗糙的灵子矮桌为中心,进行着这场关乎生死存亡,却又充满了某种诡异搞笑氛围的……首次“三方会谈”。
而会议的议题,似乎并不是如何夺回力量,而是……
如何先活下来,并且……保住那张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破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