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像一具被掏空的破旧皮囊，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味和灵魂撕裂般的剧痛。灵压近乎枯竭，视野边缘阵阵发黑，唯有手中那柄颜色逐渐褪回漆黑、却仿佛沉重了数倍的斩月，还传来一丝冰冷的实感。
更木剑八就站在对面，残破的刀刃再次扬起，那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杀戮欲望如同实质的寒风，吹拂着一护摇摇欲坠的身体。队长羽织上的破损丝毫未影响他的气势，反而让他更像一头被激发了凶性的洪荒巨兽。
“还能站着，不错。”更木剑八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笑意，独眼灼灼，“刚才那一下……很有趣。再来！”
他没有给一护任何喘息之机，脚步一踏，地面龟裂，身影已如同鬼魅般迫近！依旧是毫无花哨的竖劈，力量却比之前更甚，刀锋未至，那恐怖的风压已经让一护脸颊皮肤开裂，鲜血渗出。
躲不开！挡不住！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而下。
灵魂深处，一片废墟。李默的网络死寂，斩月大叔的气息遥远，连虚白那片区域也因之前的爆发而暂时陷入了某种疲惫的沉寂。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个只能凭借蛮力和一股狠劲硬撼对手的自己。
不……不对……
就在那毁灭性的刀锋即将临体的瞬间，一护那几乎被痛苦和疲惫淹没的意识中，猛地闪过一个极其短暂的画面——不是他自己的记忆，而是之前体内三股力量被强行挤压、摩擦时，那源自虚白区域的、冰冷而高效的“斩”之意念运转的某个碎片！
那不是蛮力！那是一种将力量凝聚到极致，如同毒蛇吐信般，在最小的幅度内爆发出最大杀伤力的……“技巧”！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机会犹豫。求生的本能，以及内心深处那股不愿就此倒下的执念，驱使着他那近乎麻木的身体，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动作！
他握着斩月的手腕，以一个极其细微、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极其快速地向内一旋、一抖！
不再是硬格硬架，也不再是笨拙的闪避。斩月的刀尖随着这记微妙到极致的旋转抖动，划出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窄而诡异的弧线，如同毒蛇摆头，险之又险地擦着更木剑八那势大力沉的刀锋边缘掠过！
“嗤——！”
一声轻微却异常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更木剑八这必杀的一刀，竟然被这看似轻巧、实则蕴含了某种奇特卸力与引导技巧的一“擦”，带得微微偏转了方向！刀锋擦着一护的肩头掠过，将他肩部的死霸装撕裂，带起一溜血珠，却未能将他劈成两半！
而一护的斩月，在完成那记诡异的旋转抖动后，刀势未尽，借着对方刀锋上的力量和自己旋转的惯性，刀尖如同拥有了生命般，以一个羚羊挂角般的刁钻角度，反撩向更木剑八因劈空而微微前倾的胸膛！
快！准！狠！
这一下变招，完全出乎更木剑八的意料！他战斗经验何等丰富，立刻察觉到了危险，强行扭身回防，用刀镡格挡。
“铛！”
火星溅起！更木剑八被这突如其来、力道凝聚于一点的反击震得后退了半步！虽然他毫发无伤，但脸上那狂野的笑容却瞬间凝固，独眼之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惊愕！
不是力量！刚才那一瞬间，这小子使用的根本不是纯粹的力量！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带着某种冰冷邪异味道的……“技”！
远处，死死盯着战场的石田雨龙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什么招式？！”他看得分明，一护刚才那一下，绝非死神正统的剑道，其发力方式和角度都诡异到了极点，更像是一种……为杀戮而生的本能战技！
茶渡和井上也屏住了呼吸，他们虽然看不透其中的门道，却能感觉到一护身上的气息在那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仅仅是硬碰硬的蛮勇，多了一丝……危险的“灵动”。
一护自己也愣住了。他保持着反手撩刀的姿势，肩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动作。那不是他学过的任何东西，更像是……身体自己“记住”了某种东西，在生死关头本能地用了出来。
是虚白？！
灵魂深处，那片白色的区域依旧沉寂，但刚才那冰冷的、高效的战斗碎片，却如同烙印般，留在了他的肌肉记忆和战斗本能之中。
“嘿……嘿嘿……”更木剑八从惊愕中回过神，随即发出了更加兴奋、甚至带着一丝癫狂的低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这个小鬼……果然藏着好玩的东西！”
他不再将一护仅仅视为一个值得砍杀的“硬骨头”，而是真正当成了一个能够带来“惊喜”的对手！
“再来！”更木剑八狂吼一声，攻势再起！这一次，他的攻击不再是简单的劈砍，速度更快，角度更加刁钻，力量也更加凝聚！
面对这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一护咬紧牙关，将脑海中那些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他不再去试图调动那枯竭的灵压，也不再奢望李默网络的辅助，而是将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了刚才那昙花一现的、“转刀”的感觉之中。
手腕的细微抖动，刀锋旋转的角度，力量的瞬间爆发与收敛……他努力回忆着，模仿着，将那份源自虚白的、冰冷的战斗本能，融入到自己的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每一次看似微不足道的反击之中。
“铛！”“嗤！”“锵！”
金铁交鸣声和刀刃摩擦声变得密集而短促！一护的身影在更木剑八狂暴的攻击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都会倾覆，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那种诡异莫测的“转刀”技巧，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伤，甚至偶尔还能递出一两记如同毒牙般阴狠的反击，虽然无法对更木剑八造成实质伤害，却成功地打断了对方的攻势节奏，让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肆意碾压。
他不再是一个只知道硬撼的蛮夫。他的刀，活了。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属于他自己的獠牙。
战斗，进入了另一种更加凶险、更加考验技巧与本能的全新层面。更木剑八脸上的兴奋越来越浓，而一护，则在生死边缘，以一种近乎掠夺的方式，疯狂地汲取、消化着那份来自体内凶兽的……杀戮战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