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原商店的地下训练场,此刻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一护躺在临时铺就的垫子上,双目紧闭,眉头死死地锁在一起,仿佛在睡梦中也在与什么可怕的东西搏斗。他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周身紊乱的灵压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地外泄,却像一口即将沸腾的锅,在皮下不安地涌动、冲突。
井上织姬跪坐在他身边,双手悬在他的身体上方,双天归盾温暖的金橙色光芒持续笼罩着他。但她的脸色比昏迷的一护好不到哪里去,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嘴唇咬得发白。她不仅仅是在治疗物理创伤,更是在用“盾舜六花”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安抚、梳理那狂暴后留下的一片狼藉的灵魂。
“不行……”她声音带着颤抖,望向一旁的浦原喜助,眼中充满了无助,“身体表面的伤很容易拒绝,但是……里面的灵压,还有……他灵魂深处,好像有很多……很多冰冷的‘裂痕’,双天归盾的力量很难完全渗透进去……”
那些“裂痕”,正是过度使用“无”之力,灵魂被虚白意志侵蚀所留下的“刻痕”。
浦原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一护的状态,又看了看井上几乎快要枯竭的灵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可以了,井上小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强行深入,可能会刺激到那不稳定的平衡。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让他自己的意识慢慢恢复主导。”
井上这才有些不甘地收回双天归盾,灵光散去,她身体晃了晃,几乎脱力。旁边的?屋雨连忙扶住她,递上一杯温水。
石田雨龙靠在墙边,剧烈地喘息着。他刚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灵子战,又强行催动弧雀连射干扰虚白,此刻灭却师的力量几乎见底,内脏也因为灵压透支传来阵阵隐痛。他推了推眼镜,看向浦原:“技术开发局的人……”
“暂时清理掉了。”浦原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利用一护君爆发时造成的灵压乱流和‘无’之力的残留干扰,我扰乱了他们的通讯和坐标锚定,短时间内,他们应该无法精确定位到这里。但是……”
他顿了顿,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神,“闹出的动静太大了。那种级别的‘虚化’和规则性力量显现,就像在寂静的夜里点燃了巨大的篝火。尸魂界那边,不可能察觉不到。我们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
他看了一眼墙壁上某个不起眼的装置,上面显示着一个不断减少的倒计时——原本的八小时,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已经缩短到了不足五小时。
“转移计划必须提前。”浦原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甚太,小雨,加快进度!把所有必要物资打包,启动‘黑腔模拟器’的预热程序!”
“是,店长!”花刈甚太和?屋雨立刻应声,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通往更深层的仓库区。
茶渡泰虎沉默地坐在角落,他的巨人右臂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但手臂上依然残留着一些细微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淡红色纹路,那是硬抗“无”之力冲击留下的印记。他尝试握了握拳,手臂传来一阵酸麻和隐隐的排异刺痛。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昏迷的一护,眼神坚定。
石田调整了一下呼吸,走到浦原身边,压低声音:“他体内的那个……‘虚白’,真的被压制住了吗?我看斩月的状态,似乎并不乐观。”
浦原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昏迷的一护身上,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看到其内部那惊心动魄的景象。
“不能说是压制,更像是……暂时性的力竭和被迫退却。”浦原的声音低沉,“一护君自身的意识,在你们的声音刺激下,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强行中断了同化进程。但这就像用力过猛绷断了弓弦。李默的网络彻底崩溃,失去了协调能力;斩月因为之前的抵抗和最后的冲击,意识更加沉寂;而虚白……”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它只是缩回了阴影里,舔舐伤口,积蓄力量。它已经尝到了‘深度共生’的甜头,下一次的反扑,只会更加凶猛和难以抗拒。那被掰碎的面具,并非结束,而是一个更危险阶段的开始。”
地下室里一片沉默,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和一护不平稳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一护,身体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走……快走……别过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抓住了身下的垫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护?”井上担忧地俯身。
但一护并没有醒来,他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梦魇。额头上渗出冷汗,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苍白灵压丝线,如同不受控制的静电,在他皮肤表面一闪而逝。
浦原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如同罗盘般的装置,其上的指针正在轻微但持续地摆动,指向一护。
“灵压逸散……虽然微弱,但性质依旧是‘虚’的范畴,而且带着‘无’的残留波动。”浦原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的灵魂边界因为之前的冲击变得很不稳定,虚白的力量正在无意识地向外渗透。这样下去,就算我们转移了,他也像一个不断发射信号的灯塔。”
“那怎么办?”石田急切地问,“难道没有办法稳定他的灵魂边界吗?”
浦原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疲惫而坚定的脸。
“常规的方法不行。斩月沉寂,李默网络崩溃,内在的稳定结构已经失效。外力强行封印,可能会直接引爆那不稳定的平衡。”他缓缓说道,“现在,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需要有一个‘坐标’,一个足够坚固、且能与一护君产生深层共鸣的‘锚点’,从他灵魂内部,帮助他重新构筑临时的边界,收束这些逸散的力量。”浦原看向石田、井上和茶渡,“这需要你们的力量,不仅仅是灵压的输入,更是意志的连接。但这非常危险,一旦失败,或者过程中刺激到虚白,可能会引发比刚才更剧烈的暴走。”
“告诉我该怎么做。”石田雨龙毫不犹豫地说,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我也要帮忙!”井上织姬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决心。
茶渡泰虎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向前迈出一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浦原看着他们,缓缓点了点头。“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一个临时的‘共鸣结界’。在这期间……”他看向昏迷中依然痛苦挣扎的一护,“看好他。他现在最需要的,或许不是力量,而是确认……他并非独自一人面对这片深渊。”
地下训练场再次陷入忙碌,但这一次,空气中除了紧迫,还多了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而在昏迷的深渊里,黑崎一护的灵魂,正在破碎的意志残响与同伴们带来的微弱光芒之间,艰难地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