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贤闻言点点头，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叶蓁最近几次和叶念卿联系，都提到过谢淮京非常照顾她。
不管她在哪里，什么时间，谢淮京都一定会准时抵达，将她接回去。
“念卿，你也别多想了，蓁蓁这孩子心有成算，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你如果不放心，算着时间等她们快到家了，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就是了。”
叶念卿吐出一口气，点点头。
可能是她想多了，可心里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不容她细想，曹老爷子已经满面笑容的开始宣布。
“大家请注意，第一轮模拟试飞马上开始！”
众人纷纷屏气凝神，聚到屏前，期待又紧张的看着。
叶念卿也努力说服自己抛出杂念，将注意力转移在大屏幕上。
她并不知道，其实自己心中的怪异感并不是多想，而是感应。
此刻的叶蓁，正身体沉沉地靠在军用吉普车的座椅上。
谢淮京侧头看他一眼。
脸色苍白至极，五官痛苦到扭曲在一起，额头不断沁出细汗，将头发浸湿大半。
整个人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还在轻微颤抖着，却还努力克制，尽量不让他为之担心太过。
谢淮京一颗心像是被油烹了一般，格外煎熬。
他同样努力稳住心神，用力握住叶蓁冰冷的手：“蓁蓁，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叶蓁咬紧牙关，痛苦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呼吸却更加急促。
叶蓁生怕自己一闭眼，就再也见不到明天了，强撑着精神不睡去，精神进入空间。
【小艺，我的基因试剂已经失效了吗？我怎么会感觉那么痛苦？】
小艺的语调也跟着变得格外紧张。
【距离基因试剂失效时间，还有五分钟。】
叶蓁急切吩咐：【帮我再准备一份试剂，我必须要撑到明天。】
小艺的声音像是急得要哭了。
【可是主人，您的基因试剂用量已经是从前的六倍。】
【在基因试剂失效之前，您不能继续使用，否则将引发无可预估的后果，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适得其反。】
叶蓁越来越难受，身体颤动的幅度也在随之变大。
她勉强回复两句，只能扣着时间，吩咐小艺时间一到，将新的基因试剂给她。
而后望着前方离家属院越来越近的路，继续咬牙强撑。
谢淮京将油门踩到底，不多时，车子一路飙到家属院大门口停下。
他立刻下车，绕过来打开副驾驶门，抬手想抱她回去。
叶蓁却不愿暴露太多脆弱，让他担心，便强撑着摆摆手。
“不用……我，自己走。”
叶蓁咬咬牙，忍着全身的骨骼疼痛，往外挪了挪，扶着谢淮京的胳膊下车。
可双脚刚接触到地面，空间里的提示声突然响起。
【基因试剂已失效。】
叶蓁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全身的疼痛感瞬间放大数倍。
她根本立不住，猛地一个趔趄，枯叶一般往地下坠。
谢淮京紧张地立刻扶住她，语调担忧地叫着她的名字。
“蓁蓁，你怎么样？”
剧烈的痛感将叶蓁包围，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
她艰难地凝聚精神，想说什么。
可一张嘴，便“哇”的呕出一大口血来。
谢淮京一张脸瞬间就白了。
尽管这样吐血的场面见过很多次，可哪一次也没有这次严重。
他想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想尊重她，想维持平静的帮她，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实在看不了她痛苦的模样，谢淮京干脆暂时抛弃理性。
他一言不发地直接将叶蓁打横抱起，平稳而快步地向内走去。
谢淮京将叶蓁平放在沙发上：“蓁蓁，等我一下，药马上熬好。”
他仔细地给叶蓁盖好被子，立刻起身去厨房煎药。
可刚到厨房，一回头，沙发上那抹脆弱身影已然消失。
谢淮京的心瞬间空了。
前段时间，她每次痛苦发作，都是躺在这张沙发上，静静地等谢淮京煎好药递过去。
这些日子，虽然他尽量强忍着不问。
却也能从叶蓁一日更比一日难看的脸色上，看出她的病情在迅速加重。
虽然知道叶蓁一直在强撑，可她好歹还能撑住。
可谢淮京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她连撑都撑不住……
谢淮京愣愣地望着那张空荡荡的沙发，耳边回荡起几日前，叶蓁同样突然消失前留下的话。
她无比认真：“谢大哥，我希望你能习惯我的离开，毕竟真正的离别总会到来，我不希望你为我太伤心。”
真正的离别总会到来……
谢淮京眼眸低垂，扯出一抹苦笑。
此刻的叶蓁，正在空间的床上，输自己提前备好的特殊药剂勉强续命。
药剂输完了小半瓶，叶蓁的精神算是勉强吊住了，脸色却依旧惨白如纸，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主人，您还好吗？】
叶蓁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小艺实在看不下去，却无能为力，只能期盼。
【如果小艺能控制时间流速就好了，这样明天就能快点到来，快点送主人回去，消除主人的痛苦了。】
叶蓁闭着眼，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为之奋斗的一切，想着明天就能亲眼见证的成果。
不舍，却满足。
叶蓁精神缓过来些，叹了口气。
“谢谢你的关心，小艺。”
“但我更希望明天能过得慢一些，让我好好的，仔细的记住我期盼的画面。”
小艺忍不住心疼她：【可您已经痛苦成这样了。】
叶蓁用力露出微笑。
“可明天，是个我人生里不可多得的开心时刻呀。”
就算再痛苦，也值了。
沉睡输液一整晚，第二日清晨醒来，叶蓁的痛苦果然减轻了不少。
她试探的下床，活动一下四肢。
虽然仍旧有些不适，但至少能维持住表面了。
这就够了。
叶蓁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吩咐。
【小艺，把我提前准备好的那身衣服和化妆品拿出来。】
【我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这一天。】
谢淮京微微垂着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下一刻，他若有所察，猛然抬起头。
只见叶蓁不知何时从空间里走了出来，正站在他面前，平静地转头望着窗外的景色。